高考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我一个人跑到陆水河边,偷偷地哭了一整天。
老爸老妈是那个特殊年代的大学生,因此认为上大学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可是在我们那个职高,98%的升学率就注定了这大学难不到哪儿去,即使97.5%是大专。但不幸的是,我被排除在那0.5%之外,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大专生。虽然这我早知道。
爸爸妈妈却很高兴,很俗气的请来了一大堆亲朋好友,在全市最大的酒楼满满摆了一层,几万响的鞭炮,一直不绝于耳,整条街上充满着走味儿的喜气。
我感觉一直在欺骗着他们,真的好想告诉他们;这样的考试,是个人都会。但在那天的烈日下,我有些莫名的喜悦。
大学
另外一个城市与我家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老爸很平常的将我的玩意儿一一放进那辆黑色凌志的后备箱;老妈也很平常的将她的唠叨一一塞进我的耳朵。我坐在车里,看着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对着老爸的谄笑,那天老爸的脸上始终如一瓶二锅头下肚。
“啪嗒”一声,后备箱关上,老爸走到门前,说了句“儿子,老爸亲自送你去。”
我鼻子一酸,应了一声后往窗外看去,隐去了眼中打转的水珠。窗户外面,太阳依然白花花的一片。
另一个校区
大学的大门修得富丽堂皇。一幢大楼中间被硬生生地凿了一个洞,就感觉是古代的城门。前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停满了用来标榜身份的小车。穿过忽上忽下的楼道,来到了报名处,递上自己的通知书。那位面目和蔼的老师微微一笑,双手一摊。用极有风度的外交家语气对我们说:“对不起,你是被本校的分校区录取了。”于是,凌志又奔波一阵,停在了一个军队的大门口,我下车去问那个笔挺的卫兵学校在哪时,他红旗一甩,用力地吼出:“请走侧门!”
你丫帮我把车开进侧门看看!
老爸的凌志一路绝尘而去的时候,我依然看不出他那略显苍老的脸上有任何的失望之情。这倒让我放下心来。一星期后,寝室内的兄弟们便混熟了。二星期后,军训便开始了。
军训
高中时的军训让中专部的那帮小子给代替了。我甚至没有能踏上军训场一步。大学时的军训需要我们来亲力亲为了,我却一步也不想塌上军训场了。学校为了配合军训,为我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一套绿色装备:一件军绿色裤子,一条迷彩裤,一件迷彩T恤,除了那件T恤,其他的连制成拖把的价值都没有,有例为证:那天天下大雨,穿上那件迷彩外套的里面竟一点都没有湿,真是个奇迹.以后,这件衣服就被戏称为'雨衣'.教官是一个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整个人的评价就两字母:BT .军训并未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唯一的进展是:我将第一人称从我变成了我们,还有无数的臭袜子.
四周后,折磨结束.我提上那一袋军训纪念回了家.一进门,老妈就叫到:快把那袋衣服扔进洗衣机去,我也把自己泡在浴缸中泡了两个小时。然后睡了一整天,最后回到学校。
顺便提一下那袋衣服,没有制成拖把价值的衣服裤子都放进了衣柜里作为军训留恋。有制成拖把价值的那件T恤则真的如愿变成了一个拖把继续为人民服务下去.
学生会
当看见墙上招收新学生会成员的时候,身边的新任死党兼好友绪捅了捅我,说到:"混进去看看!"于是我便真的一本正经地写了申请书,然后与一大堆精神正常抑郁不正常的人同坐在一大间教室里,听着每一个人的关于申请加入学生会的发言,听来听去,无非以下几类:
"学生会是先进学生的团体,我志愿加入她为同学们服务"
"学生会是个大熔炉,我为了更好的锻炼自己,志愿加入学生会"
"学生会是一个代表进步的团体"
……
都是如此之类的是个人都会说的套话,如果你还能不笑,就请联想一下战争英雄电影的套话:
"屏幕上,解放军战士们正以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勇往直前,而扮演日本鬼子或国民党反动派的一方则丢盔弃甲,屁滚尿流.然后冲到一座碉堡前,刚才就还英勇无敌,刀枪不入的解放军叔叔们一下子就都趴下了.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时往往会给一个小兵的特写.而这个小兵一定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一看就是正义的化身,然后他会突然站起,大声的、用极其标准的普通话(一定得是普通话,如果是方言容易被人误理解为:兄弟们顶住,我先撤之类的口号)大喊:"同志们,为了新中国,冲啊!"然后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冲便被一枪撂倒.然后一定会有一名战士即时的上来抱住他.但英雄这时往往还不会死,一般还要打开满是血污的口袋,掏出一个印者毛主席头像的本本,还有几块毛票,说:"这是我最后的党费."然后面带微笑的闭上眼,这时小兵的眼中一下子就会冒起火.然后,同志们一拥而上.红旗便插在碉堡上.
以上我用大段文字来讲解无非是想说:这两者都是一种套路,只不过一种运用在了英雄身上,另一种运用在了学生会身上.像这样的套路,我可以写出一千个.
然后终于有人跳出了一个套路.另玩一套,是个女生.竟然摆好架势吊吊嗓子唱起了黄梅戏,还唱得有板有眼.如果这是戏剧性.他入选机率很大.但这是学生会呀!我立刻给她判了不及格.
而最后结果让我大跌眼镜,她竟然进去了.是文艺部我倒也认了,结果是组织部,令人昏厥.
最终经过种种波折,我还是混进去了.结果是广播台,被全体同学BS的一个单位.绪则惨遭不测,流浪去了团委会.
有关Celery
Celery是一个女孩.也是我第一个注意到的本班的女孩.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分班的时候.在204教室,她一进来便坐在了中间第一排中间靠右的位置上,那天的天气很晴,懒懒的阳光晒进窗户,映下了窗外摇晃的亦或不晃的枝枝杈杈.
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里想到:我的梦中情人应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小家碧玉的气质,还有傻傻的让人心疼的脾气.从感情观上来讲,我确实是一个绝对的古典主义者,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理所当然的,她与我的影子有些重合了.
第二次见面时便是第一次讲话时.那是在学生会的第二次面试中.原本一屋子的人只剩下了几十个.她坐在我的斜前方.我问了一句:你是我们班的吗?十分无技巧的搭讪,结局却让我灌下了几十瓶黄色的酒精饮料.
后来,竞选班委.我选择当纪律委员,结果选上,然后又无聊.当场决定与宣传委员交换.于是当了个挂名班干部.Celery则成了我们班的团支书.
在八十年代的校园中,最有感触的莫过于团支书的印象.在高晓声演绎的团支书中通常都带有温柔善良的气质,然而与这个团支书交往越深却越发的感觉到她的暴力倾向性。例如毫无掩饰的大笑,被聊火后的结结实实的一拳。我虽然看上去相当强壮,但却也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类型。在一次又一次经历过各种试练后,我认了她为老大。
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溜走,在我做她小弟两个月后,她忽然对我说:“那个男孩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只是觉得那一时间非常的、特别的口渴,顺手抄起一瓶beer就灌了下去。几瓶下肚,头一晕,蒙头就睡。
三个月后,她成了我的妹妹。
圣诞夜
平安夜的那天是星期三,并不很冷的一个夜晚。和寝室的兄弟们平平安安地去打CS到10:30,然后回寝室倒头便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和大家一起开着诸如本班女生都很抽象之类的无伤大雅的玩笑。聊着聊着,便聊到有关爱情的问题上,显而易见的,在圣诞节,别人都是一对一对地去谈情说爱,而我们则是一队人马冲向网吧开枪杀人,有女孩子都被吓跑了。最后,在一片沉默中,我睡着了,但却没有做任何梦。或许做了,但我忘了。
第二天星期四,早上一样地睡到10点,一样地吃下一碗不知所云的早点,然后晃到教室,听老师唧唧歪歪90分钟后,回到寝室。下午没课,可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人称左眼跳福右眼跳祸,但是两只眼睛一起跳就没有关于这种现象的理论了。又杀了一下午CS,去上大课。
每周四晚上都是数学大课,偌大个教室里坐着百来号人,平时上课时我们寝室八个都是坐一起,可那天我突然心血来潮,坐到了门边的一个座位。
而这一瞬间的选择,却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和爱情理念,直到现在,还将延至将来。
具体的情节我觉得该尊重自己的隐私,因此也不便透露。总之,在平安夜之后,我的故事的女主角出现了。
她叫夏子,一个聪慧的女孩子,一只夏天的耗子。
三天后是系里的元旦晚会,夏子是这次晚会的主持人。另一个主持人是绪。整部晚会非常成功,只是校领导很不给面子,一个都不来,来的都只打了一个转便闪人了。但我们也乐得其所。游戏很有创意,只不过多了几个人的狼嚎,但也嚎的很有创意。
晚会后,夏子和我一起去宵夜。在路上,我牵住了她的手。
本来至此,应当故事会一帆风顺地按照传说中的美好爱情模式发展下去,至少在许多言情剧中这是正统。但是我却开辟了爱情演绎的另一个流派,使我一直不能放下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以至我毫不后悔地断了所有退路。
总的来说,这种缺陷美的爱情的根本在于冷与热的两个极端的体现上。
陆水二桥
一个月后期末考试如约而至。也正如我预料的,数学和法律惨遭不测。多亏我提前做了准备,学校将成绩单寄得不知所踪。但唯一失策的是,班主任将电话打到了我家,更加不幸的是,电话被我老妈接到了。
其实我和夏子来自同一个城市,甚至在初中她和我同一个学校。只不过始终一次次错过。最终的遇见却是在另外一个城市。始终令人费解。
回到家,电话便没有停过,在例行公事般的见完了一圈同学后,总算又回到了家,刚刚坐下,便想起了夏。
拿起电话,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卖酸辣粉的小店旁,正在我等得百无聊赖时,她出现了,却戴了一顶绒线帽。
在昏黄的路灯下,我们走了很远、很远,一直走到了陆水二桥上。点燃了路上买来的烟花,绚丽的烟花映在黑色的夜空中,闪出了一片一片的彩色。
于是,那天的二桥,便留下了一个永远也挥不去的影子。
影子中,是那夜绚丽的烟花。
真实的玩笑
很快,第二个学期到了,大一的一半不知怎么地就晃过去了。接下来便是考虑与实践另一半的晃日子。从2月到3月,忽然到了一个开玩笑的日子。愚人节。
别人告诉我,愚人节是一个很恰当的向心爱的女孩子表白的日子,这样既有进路又有退路。但是我的性格一直是直来直去,于是我不想留下任何退路,因此也没有准备表白什么不表白什么。甚至连一个善意的玩笑都没有准备。没有玩笑的4月1日本身就是一个大的玩笑。
前面提到的Celery则在这个学期内给我找了个妹夫,据说是她初中的一个同学。而那个当初回来的男孩子则完全是一个谎言。当她成为我的妹妹之后,在一节微积分上,她用抱歉的笑意对我说。而我同样用智者的口吻微笑的对她说:“这,我早知道!”这里的“早”,代表着半分钟前。
可能是我的情商高于智商吧!因此,每个我曾经喜欢的女孩子都会很喜欢和我在一起,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疯。然后每当我想更进一步的发展时,她们总是用很无辜的语气,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做好朋友吗?你真的很好。久而久之,我发现我真的是真的很好了,好得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于是我很怕夏也对我说你真的很好。我躲着她,躲了一整天,一直到了晚上,眼看就要成功了。可这时我妹妹则有了情况,听说是“那个男孩”又回来找她了。我妹妹一向是肚量大于酒量的,我这当哥哥的哪能视之不理?更何况陪她喝酒的还有二嫂和夏子。于是我一路冲到酒吧。
当我见到她们时桌上已多了几个空瓶,妹妹的脸已有些发红了。我走过去,想用一张大众化的笑脸融合这气氛。结果妹妹瞟了我一眼,用极其“恶毒”的语气对我轻声说道:“你出去,我不想见任何男人!”
脸上的笑容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心中一时间仿佛什么味道都涌了上来。我偷偷地看了看夏子和二 嫂,希望她们能为我解围。可是她们竟然都只盯着眼前的空瓶子上,甚至都不鸟我一下。我撞了一鼻子灰,赶紧闪人出来掸掸鼻子上的灰。
几分钟后,她们出来了,仍然不鸟我,独自走人,我紧上几步。拉住了夏,问了句:“我妹妹今天怎么啦??”
“没什么!”夏应到,“她以前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回来找她了。”
“哦!”
“东……”
“有什么事?”
“东,你……你是不是非要我对你残忍你才会死心啊?”
“……”
“你真的很好!只不过真的不适合我。”
“……”
“哦!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太过了??”我仍然故做轻松地说到。
“我是认真的。”夏的眼神仿佛想要一口把我吞下去。
“哦。”我无言。
一会儿便到了我的寝室门口,我停下来了,怔了一下,对她轻轻地说道:“不送你了。”
第一次没有送她,可能将来都没有机会了吧。
于是那天晚上,我又喝下几罐酒,又去包了一夜,又用刀子在心上狠狠地刻下一刀,刀口很小很小,小得只能让自己看得到,那是一个“夏”。
第二天胃隐隐作痛,喝下一大瓶冰镇饮料,借机跷了一天课。
二哥情史
二哥在我们寝室里并不是第二大的,他的床号也不是二号,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成了二哥。
二哥是一个标准的帅哥,比较有一点小帅的那种类型的男人。帅得都让我有点想用粘蝇纸粘他的脸。就是因为他的帅,所以他很有女人缘。其实我也很有女人缘,只不过所有的女人都会对我说:你很好。而二哥不同,所有女人都会对她说:你真坏。而历史的客观规律表明:好的人一般是悲剧人物,例如哈姆雷特;而坏的人则是春风得意,如TITANIC中的莱昂纳多。
二哥在高中时有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子,我看过他的照片,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子。不过由于种种历史上的遗留问题,二哥没能将她追到手,这使得二哥在寝室里日日夜夜时不时的长吁段叹: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久而久之,我们都烦了这一套,恨不得用袜子堵他的嘴。他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又换了一套,改用歌声来抒发心中的无限感慨。但他的六音只全了一音,所以便有了“你是风,我是沙,你是我的superstar……”之类的经典原创歌曲。在又一次承受了听觉污染后,我们七个再也不能忍受,正所谓官逼民反,我们随手抄起臭鞋臭袜子热水瓶叉衣棍……一涌而上。偌小个屋只剩下二哥的惨叫声……(情节过于血腥,故删去)
二哥的春天来于十月后的某一天,是一个本班的女孩子。挺活泼的。在我们寝室与她们寝室联谊之后那个女孩子便喜欢上了我们二哥,但这份爱情仅仅是单方面的。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向二哥表达自己的爱意之后,二哥终于同意了如同试婚一般荒唐的“试恋”。
看过《龙枪编年史》的都知道,法师的试练是一个充满艰辛的过程,稍不小心便会殒命********塔。二哥的试恋也同样如此艰辛。在两星期后,二哥殒命情场,成为西3105的首位殉道者。
最后,我总算明白了他失败的原因,原来他是个挥着“无极棍”的道士。怎么能够通过法师的“试恋”呢?
这是一个本质上的错误。
2004年来的时候仍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春天的动物难免春心荡漾,老二也不例外,在经历过寒冬之后,老二的春天悄然来临。
春天是本班的副班长,老二是本班班长,两人为了增进了解,共同搞好本班工作,由单纯的的友谊发展为复杂的友谊。
只是我不懂这种复杂的友谊,只知道很复杂而已。
副班长叫龙纹,道士的终极目标。怪不得挥舞着“无极棍”的老二会对她一见钟情。实在是天造地合。但是在他们恋爱25天时却发生了变故。起因、经过全不知道,但结果却在我与妹妹等人的斡旋下获得完美。
殉道者
在二哥殉道后,我第一个做了他的追随者。
而二哥在烈火中重生,我则沉入九层地狱,永不超生。
一直到最后明白,二哥是耶酥,是不死系,绝技是无限重生。
而我,只是一块桃酥,很美丽很可口而已,经过食道、肠胃、最后变成一砣大便,等待下一个小云。
耶酥与桃酥,终归还是不一样。
而我,只是一个殉道者,忘记了自己的宗旨: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