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第十本书:也是冬天,也是春天


我读书慢(又不够勤奋),在大学时代,正当年华,我原本可以跟随现当代文学(以及外国文学等)老师的引领读很多很多书(也不至于到如今,作为一名写作者,我总觉得欠下太多太多阅读的账),打下更深厚点的底蕴,然而,最终发现是错失了那个像干枯的海绵一样猛烈吸水的大好时光。回想起来,读过的书、走近过的作者都寥寥可数。而迟子建,是这寥寥可数中的一个。

第一次读迟子建的时候,是那篇《亲亲土豆》,那样的写法让我耳目一新,内心震颤。以至于我对文章的开头过目不忘,多年后依然能背诵如流:

“如果你在银河遥望七月的礼镇,会看到一片盛开着的花朵。那花朵呈穗状,金钟般垂吊着,在星月下泛出迷幻的银灰色。当你敛声屏气倾听风儿吹拂它的温存之声时,你的灵魂却首先闻到了来自大地的一股经久不衰的芳菲之气,一缕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气。你在灿烂的天庭中落泪了,泪珠敲打着金钟般的花朵,发出错落有致的悦耳的回响,你为自己的前世曾悉心培育过这种花朵而感到欣慰。”

后来,便读了当时学校图书馆里能找到的她的所有的书。比如《清水洗尘》《雾月牛栏》等等,也找来了她的处女作《沉睡的大固其固》、成名作《北极村童话》读。从那之后,她一边写,我一边读。后来,她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获得鲁迅文学奖,她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茅盾文学奖(有段时间还听说这部作品在筹备电影,但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见到上映)。直到前段时间,我又读了她的近作《烟火漫卷》。算下来,我从十八岁不到,到如今三十八岁还有多,足足二十年。这二十年,我买了她几乎所有的书。有些是重复的,有些是新出的。她一直在写,而我,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在俗世里沉沉浮浮。

这世上,太多的萍水相逢,太多的走着走着就散了。如果有人肯默默陪伴你二十年,那是真朋友,是真爱。这样想说,我觉得我和迟子算得上彼此成全了吧。

所以,要说迟子,我真是很多话可说。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大学倒回来读,我的论文可能要写一篇迟子,并且,我觉得我可以写得不错。

《也是冬天,也是春天》是迟子的一部散文集。我在读了《烟火漫卷》之后拿起的这本书。时间是今年五月(真是够拖延,十二月才来写此文)。与此一起读的还有《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亦是一本散文集)。书里面很多文章,我以前读过。但是重新读,依然有不同的感受。

重点读了写于2000年后的篇章,尤其是近几年的作品。比如写聂华苓的《一个人和三个时代》,写萧红的《落红萧萧为哪般》,写郁达夫的《从富春江到硕莪馆》,写鲁迅的《也是冬天,也是春天》;以及关于《候鸟的勇敢》、《烟火漫卷》等作品的创作谈(《渐行渐近的夕阳》《一座城的生灵烟火》)、演讲稿《用文字收拢时代速度的缰绳》等。在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迟子的写作从温情的故园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在这些文字中,我既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又能体会到文化的深远。

我想,任何人都在成长中。一个成熟的作家亦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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