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90后」如今也是年近30的人了,我们可能是「信息时代」的最后一批「移民」了。
很多人爱说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爆炸」这个词用的微妙,仿佛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鲜有人能幸免于难。站在「说话者」的角度,这种遣词是非常成功的。他把我们身处的世界描述的岌岌可危,人人自危的氛围和焦虑感开始在空气中蔓延。当我们晃过神,发现这可能属于某种贩卖焦虑的伎俩时,已经为它埋单了,我没有变的平静安详,反而更加焦虑了。可是我不会掉过头来骂,商人真可恶。
站在事实的角度,说「信息爆炸」也的确没什么毛病。一来出于各种原因制造信息的人和信息产量的确指数级的增长;二来我们利用碎片时间接触信息的时长也是不自然的「爆炸」式的增长。可是我还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如果回到30年前,人们听见「信息爆炸」一词,脑子里的画面可能是家里变成了图书仓库,到处都堆满了书报,看不见过道和窗外的阳光。可现实情况是家里没有多任何一本书,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清新明亮却敌不过手里的「小窗」。可能身为「最后移民」的90后们是最能理解「爆炸」本质的人了。
在我们的童年经历里,信息还是稀缺且多元的,任何书报杂志、流言碎语、玻璃珠子都被掏空榨干。直到有一天,「时代」在客厅里投下一颗「核弹」。那些杂书、段子、珠子突然就都不香了,我们每天围着小霸王和电脑不眠不休的想尽办法的榨取。可它们深不见底,最后不知道是谁榨干了谁。其实没有发生什么「爆炸」,只是周遭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就像飞蛾原本垂直于月光飞行,突然有了篝火。像是少年挪了挪沙发的位置找到了最舒适的体位,从此无法自拔。是那些不经意的改变刚好触及了我们人性本能里柔软处,使得我们不自觉的作出某种改变而已。也并非这些改变使得我们焦虑。
也许有商人贩卖焦虑,也的确有制造焦虑的嫌疑。可焦虑并非源于商人,人们对现状的不满,对将来的恐慌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任何时代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焦虑里,并非信息时代的特产。
区别于飞蛾只能通过自然选择做出应对,少年有「自我意志」,少年可以「审视」。审视自我,审视改变于我而言是好是坏,从而做出「决定」。决定要不要改变,要不要对抗改变,要如何对抗。而正是源源不绝的焦虑感让我们不断自我审视和做出对抗现实环境的决定。
「自我意志对抗现实环境」是一个美妙的课题。如果我的意志包含探索求知,我的自我意志会与自然做对抗,把隐藏其中的秘密抽象到我的思维世界里;如果我的意志包含艺术追求,我会与自我做对抗,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美丽思绪抽象到乐谱里画纸上。如果我的意志包含个人成就,我会与社会秩序做对抗,把隐藏在楼宇间的资源都抽象到我的控制之下。
在这样的思维框架下,90后的我们自然而然的为被信息淹没感到焦虑。因为我们的自我意志中包含自我完善的需求。我们因日复一日被信息冲刷而无所事事焦虑,因与意志中更完善自我渐行渐远而焦虑。可我们羡慕科学家、艺术家和商人。他们多好啊,他们只需要与客观事物对抗,我们除了焦虑还迷茫。那「爆炸」把迷失的湖泊炸成汪洋。如何在焦虑和迷茫中自我救赎成为我们自我意志的最大挑战。
其实我想说,迷茫其实并不可怕,之所以迷茫是因为我们总是在观望。我们每天受尽信息的洗礼。在屏幕前嬉笑怒骂却始终保持沉默。始终不愿意参与其中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搬到屏幕里让别人也看一看,不愿意输出一点点只一味贪婪索取而越发活的空虚无味。科学家、艺术家和商人们并非生来幸运,他们不那么迷茫是因为自打一开始就决定把自己的故事和成果与大家分享。
我也慢慢意识到要与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对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填充它。不断打磨自己,用自己的真知灼见让爆炸来的更猛烈些。
于是,写下上述文字以自我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