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嘴儿

休假在家,真正做了一回宅男。人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自己便可享受大把独处的时光了。

午后斜倚在客厅沙发上,虽已是初夏季节,但今年却阴晴不定,天气像过山车一样变幻得令人猝不及防。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拂到半裸的腿上,麻痒痒的,倒是凉爽得很。

翻看那本张爱玲的小说,这算是打发时光最好的一种方式了。别说,当你做事无情绪时,倒不如静下来读读这些小说,写得自然是好的,当然便能吸引你读进去。

看到那篇《连环套》,其中说到一个词儿——零嘴儿。我不禁笑了。

在鲁北地区,零嘴儿便是零食的意思吧。当然,书中描写的是广东香港一带,那个“零嘴儿”毕竟与北方有些不同,但想来,大概也是一些让人解馋的好东西吧。

小时候,唉,哪见过什么零嘴儿!七十年代初,连馒头都是细面和粗面两和子掺在一起的,能够填饱肚子便已是富裕人家了。孩子多的人家,吃地瓜干做的黑馒头算是好的了。我曾经吃过一段时间,颜色黑黑的,握在手里硬硬的,如果不在锅里馏馏的话,那硬度,能把小孩子的牙生生咯下来。不过,这种地瓜干做成的黑馒头,细细咀嚼来,却有一丝丝苦中带甜的味道,像极了那时候人们的普遍心理——虽然穷,但仍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期待和向往。

后来条件稍好一些,大人手里有了点儿闲钱,出门赶集,给小孩子买包五香瓜子,再弄几块糖果,那就是最好的了。人在贫困的时候,其实最容易满足。

现在究竟时代不同了,物质发达几近小康,零嘴儿再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对我们这些上班族来说,更是因为减肥而坚决不碰这些东西,生怕增加了热量,使自己几天来的锻炼效果功亏一篑。

而老人却总是忆旧的。在他们那一辈人心目中,小孩子能吃个零嘴儿,那应该是顶幸福的一件事,起码算是不亏了自己吧。

于是女儿每次放假回奶奶家,临走,老母亲总是要掏上二百块钱强塞给她,说让她在外买个零嘴儿。

见女儿一脸茫然,我在一旁暗笑。女儿一是可能根本不知道奶奶所说的零嘴儿是什么东西,二来她对奶奶硬塞给的钱不知道如何处理。

于是我赶紧道“拿着吧,奶奶一片心意”,便给女儿解了围。她也确实乖巧,接过之后便顺手甩给了妻,妻于是便理所当然地收入囊中。

一家人从此便乐得个皆大欢喜。

老人的钱,你要硬是不接的话,老人还真是不高兴。在之前遭遇几次被斥“又不是给你的”之后,我便学乖了许多——让拿就拿吧。

女儿虽说独自一人在外读书,我们家哪会少了她吃的用的。大学的姑娘早知道了爱美,零嘴儿也基本不动,除了吃些水果外,减肥变瘦以保持体型才是她关心的事儿。

可是长辈人的心啊,总是在牵挂着孩子,生怕在外边饿着冻着。

中国人的父母对孩子,其实,啥时候也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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