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听到哥对我的吼声 了,忽然有点想念。
近两年,越来越意识到哥的珍贵,熟悉久远的吼声,倍觉亲切。
哥对我无条件的爱,让我在那物质贫瘠的年代,充分享用大自然的馈赠,拥有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童年。
1
五一,我哥过来了。
晚上,约两闺蜜一起吃饭,因哥喝了酒,我开车。
在地下室停车时,途径一个丁字路口,我准备直行去找停车位,忽然迎面过来一辆车,我想让,发现后面紧跟着一辆车,右拐,我目测一下,又直接拐不过去,遂犹豫停顿了一下,老公就在后面着急,吼起来了:“要不前进,要不拐,别在这儿堵着。”
我没理,观察了一下,前面两车错有难度,只有右拐让道,遂往后退了一点,再右拐。
刚打倒档,“后面有车,倒什么倒,右拐啊!”老哥也一声吼起。
坐后面的闺蜜不干了,直替我打抱不平:“你们俩男人,不开车,还吼人,那你们自己来开…….。”嘟嘟一顿机关枪,把两个男人扫射了一番,两人不吭气了。
把车停好后,我一顿大笑,对着闺蜜说:“今天太爽了,你怼得太有力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以前都只有被他们吼的份儿。”
闺蜜笑曰:“就该这样,自己不动,还吼人。不过,我发现,他们两对你的方式都一样,都是对你吼,看着你着急,你哥,是那种炮筒子,就想把你拉开,直接自己开的那种,你家老公有点碎碎念。”
我笑道:“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以这种方式对我,肯定我也有问题。”
晚上,吃饭时,老公有约,我哥带着我们三个女同胞吃饭。
席间,闺蜜又开始讨伐我哥。
我哥笑说:“我一看见她做事,看她那慢样儿,就很着急,就忍不住。从小就是这样儿,动作慢得要死。”
看来哥对我的印象感觉也一直停留在儿时,终于找到他吼我,那特殊的爱来缘于哪里了。
我笑着对闺蜜说:“你看我,刚上班那会儿,我们一起做饭,我做事最麻利,都是我主厨,大家公认最能干,贤妻良母类型。”
闺蜜咏笑了:“对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就你和生姜做得最多,我们都只是敲边鼓,打下手,现在,我们都能做好多菜,特别是我,做菜可好吃了。”
“我记得好小,就在家做饭,是吧?”我笑问哥。
“我记得是我很小做饭,那时,灶台高,我够不着,还端一个小板凳踩着。”哥笑着说。
“那我在干嘛?”我不解地问道:“我怎么记得都是我做?”
“你能干嘛,最多就是在灶门口放柴。”哥轻呷一口茶,淡笑道。
月儿忍不住笑着说:“上你在你家吃饭,你说在家做饭,你爸就揭你老底了,说你从来没做过。”
奇怪啊,我的记忆是哪里来的?
2
我的记忆清晰地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我哥在我眼中,是英雄一样地存在。
上学时,谁要是对我稍有不敬,我就会昂首挺胸来一句:“我告我哥去。”
那些小屁孩儿,一听说我哥,立马就偃旗息鼓了。
我哥小时候就长得高大帅气,还特能干,地里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能抓到。
我哥也特会玩,小时候玩斗鸡,就是用一条腿跳,一只手搬起另一条腿,用膝盖去碰对方,谁脚先落地了,摔了,谁输,我哥是常胜将军。
摔炮,用纸折成四方形炮,向地下摔另一个炮,把原来地上的那个炮震翻过来,就赢了,我家里这些纸炮,一堆堆,都是哥赢来的。
滚弹珠,就是挖几个小洞,用一颗弹珠,去碰撞另一颗弹珠,把它撞到小洞里,就赢了,有点类似于台球。
我家弹珠,隔一段时间,就满罐了,哥就分发给那些难兄难弟们。
打弹弓,哥是基本上是无虚发,射鸟,都不在话下。
那时,提起我哥,人人都羡慕我。
沾我哥的光,我也每每趾高气扬。
忆起小时侯这些,我哥自己的印象倒不是太深了。
我们一起印象最深的是,抓蜜蜂。
那时候,我们家的房子是土砖房,年晒日久,砖缝越来越大,到春夏交季时,就会有很多蜜蜂藏在缝里。
哥就拿一个空瓶子,瓶口对着砖缝,拿一块砖,轻轻敲墙,蜜蜂就从缝里飞出来了,正好落在瓶里。
哥就把蜜蜂捉住,撕开蜜囊,让我喝蜜。
在那个连糖都是稀缺食品的年代下,那甜甜的蜜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回味。
家里没菜了,哥出去一圈,总能拎回来两条鱼,有时哥提前下笼子,还能捉到鳝鱼。
我平时很少看哥捉鱼,都快小学毕业了,一次,我跟着哥出去弄菜,哥走到我们家鱼塘,拿着一把鱼叉,围着塘走了一圈,最后锁定一条正在水中悠哉的白鲢,哥看好时机,一叉甩过去,正中鱼身。
后来学到少年闺土,哥这个形象一下子就浮现在了我眼前,活脱脱的一个闺土。
春夏,小荷才露尖尖角,我家就开始吃藕肠了,随着初夏的到来,新鲜嫩藕,是家里的零食,刚分节的藕,一出水,就吃,白嫩,脆甜,成人后,再也没吃过那么美味的藕了。
很是奇怪,哥抽的藕肠,白白嫩嫩,没有一丝锈色,挖的藕,也是新鲜水灵,清脆可口,甜丝丝,没有一丝钝味。
还有桑椹,哥爬到树上,使劲地摇树枝,我就在底下铺一床单,捡。或者,哥拿一根竹杆,使劲地敲打。我们吃得浑身都是乌紫一片,晚上,总免不了挨妈一顿骂。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因为有哥,大自然的馈赠,我感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一直都觉得物质很丰盛。
3
我如数家珍地谈起哥的这些丰功伟绩,哥自己却印象都不深了。
哥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放学后,他和同学们飚车,他太投入,骑得又快,到家了,忽然想起我,又没感觉到后座有重量。
哥吓得一个激灵,以为把我给弄丢了,是我没上车,还是半路上被摔下来了,哥竟然玩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哥连看都没看后座,掉头就又往学校飞驰,去找我。
走到半路,我才在后座弱弱地问了一句:“哥,你回学校干嘛?”
哥吓得大叫一声,立马下车,一看是我坐在后面,立马转惊为喜:“我还以为把你丢了,吓死我了,你怎么到家了,也不吱一声,奇怪,你怎么这么轻了,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无比委屈地说:“你骑那么快,我吓得只有紧紧抓住,到了,你都没停,我又不知道你要干嘛?”
“好了,好了,找到就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妈又要说我们在外面玩了。”哥也不再追究,我们就飞一样地回去了。
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哥却是印象深刻。
我只记得,有一次,哥打了我,我哭着睡在屋外的地上,等做工回来的妈,把哥打了一顿,我才爬起来,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事儿了。
我问哥,还记不记得,哥说:“怎么不记得,那次,是你不回家。我们家是单家独户住在河堤上,那时二队的一个女人,离我们家不远处跳河了,我一个人回家做饭害怕,就喊你一起回家给我做伴。你在大表姐家玩,怎么喊都不理我。我跑到大表姐家去找你,你看到我来了,听到我喊,不但不答应,还躲起来。我在房门背后,把你找到了,你还不回去,我就把你一直拖回来,也没打你,拖回家了,就是不让你去别人家。一到家,你就放骗,睡在屋外的地上。那时候,妈也快回家了。一看到妈的人影,你就开始嚎嚎大哭,妈以为我打了你,问都不问,就把我打了一顿,你也不哭了,自个儿就爬起来了。”哥一边讲,一边笑。
缘来如此,我也笑了,哥也挺冤。
听得两闺蜜一阵狂笑,我还有这一招儿,同时也羡慕不已,我的童年,在我哥带领下,如此丰富多彩,只是遗憾自己没有哥。
4
成人后,哥对我仍像小时侯一样,前年,我和友友带孩子去神农架玩,途径宜昌,哥听说我们自己去,百般不放心,硬要亲自把我们送去,我们俩多方保证,说票已订好,住宿也安排好,绝对没问题。
看哥坚持,我们俩又给订好的住宿老板现场通了电话,确定有人接我们,哥才罢休。
惹得小女当时就直笑,老妈,你在舅的眼中,也就只跟我差不多大,或者还没我大。
回来时,哥又把我们当孩子一样,带我们在宜昌吃喝玩乐,包吃包住包陪。
一路上,小女都直呼,老妈,你赶快给我生一个哥。
我平时给小女,也讲了很多我和哥小时候的故事,小女每每听后,就艳羡不已,我咋没个哥呢,有个哥,多好啊!
我上不动楼了,就下来背我,我提不动东西,就接过去了,出去旅游,也有人背包了。
谁敢欺负我,我趾高气扬,我有哥,你有吗?
关键是,老妈,还能像舅舅一样,带着我到处玩儿,到处找吃的,而你又放心。
赶紧,赶紧,给我生一个哥!
我想有个哥!
哈哈,我有哥,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