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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夏天的时候,下了班总有疲惫之外的忧躁无处发泄。
什么都不想做,勉强体面地过好今天就行,这么想着的赵叶,从Jazz live bar拥挤的香水味里出来,快速穿过南锣鼓巷的人潮,迎来仲夏夜晚的寂静的时刻,下了决心。
既然被“乖乖女”的圈套困住良久,要强不认输,虚荣又自卑,加上意识到性教育、情商教育、思辨式教育几乎迟到十年,在26岁生日的这一天,她终于决定,真正意义上叛逆一次,从今天开始和自己作对。以迷茫地、焦虑地、不断追问地方式看到“自我”的形状,直到——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
第一章 “要有光”
第一节
“太搞笑了,罗生,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可怕?最可怕的不该是说谎还不承认的你吗?怎么不看看你自己?吃相太难看了。我才出差多长时间,你就这么忍不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干嘛么?发信息说‘宝贝我喝多了,好困,我要睡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猫腻吗?如果真喝醉了,你会工工整整给我打字还标点符号完备正确吗?如果真喝醉了,你还记得给手机充电?一整夜,你的手机GPS定位为什么在离家100米的酒店而不是自己的家里?噢,忘记带钥匙又碰上室友出差回不了家?只能让同事送喝醉的你去酒店住一夜?那你为什么还有精力给订单确认短信截图?这些都是巧合?是我想多了?问我是不是又拿你都iPhone ID查你了?我知道多少?我让你毛骨悚然?你要换密码?你要分手?拜托,现在到底是谁的问题,是你背着我偷吃,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怕恶心的是谁?你不要转移重点!”
“噢,我是不会告诉你,不仅是出差都这几天,以前你每次迟到、借口深夜加班、含糊其辞说和同学吃饭,我都知道你在哪,你是不是又说谎了。噢,我也不会告诉你,当我发现你的手机通讯录里,我的电话号码显示的名称是‘周总’,我的愤怒有多少。我更不会告诉你,自从你不小心告诉Apple ID及密码后,我能看到你所有的账号,你太直男了,邮箱、微博、云端备份、手机的账号、手机通信平台甚至你家附近酒店的会员帐号统统一样。你以为我只能看到你的GPS位置?哼,我能了解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仅你的行踪,我还知道你花了多少钱买春宵一刻、喜欢什么样的女优、几个被你称作‘老婆’的前女友性感的模样。你真的太好猜了,在我面前你就是个二维平面,降维打击你只要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
“可是宝贝,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开口承认你背叛了我呢?为什么你要和我视频一个小时,说你什么都没错,是我想多了,老婆么么哒之后,又突然短信发邮件提醒账号异地登陆的截图?噢,是我的失误,应该及时检查你邮箱删掉这封邮件。而你,拒绝接通我的国际长途,用短信,向我愤怒宣告‘你这个恶心可怕的女人,你这个恶魔!为什么又查我?我要和你彻彻底底分手!分手!’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连续出差,不得不在莫斯科机场深夜6小时等候转机的时候,向我宣判死刑?为什么你不按我的剧本走呢?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为什么?”
“罗生,你不爱我了吗?你接电话啊……我不可怕,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刻变成了这样?打开手机第一个念头,就是看看你在哪,看看你最近在干什么,有什么没告诉我的秘密。都怪你,越来越忙,我们的沟通——像你当初约会时那样真情敞开——从哪一天起停滞不前了呢?你为什么,总是偷偷做些小动作在人前掩饰,好像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而你还是个黄金单身汉一样?而每次我小心翼翼问你的时候,你从来不向我说真话,反而不断提醒‘赵叶,你想太多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别想那么多’。”
“我是恶魔吗?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变成一个沉迷视奸的偷窥者?为什么因为你不按我希望的剧本走而焦躁?是什么让我毫无意识地按下‘控制狂’的按钮?赵叶,你看看自己这副难看的样子,躲在机场吸烟室角落里哭。你做的美梦都黄了,你写的剧本都垮了,你想控制的一切都失控逃离了。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你什么都不是,nothing!打住赵叶,这个曾经梳小辫子迷住你说爱你的男人,已经拉黑你了,打再多电话都没用。他说的没错,我是恶魔,恶心可怕的女人。”
“别哭了!你看看自己,善良、温柔、娴静、体贴、聪明、大方,这些标签——24年来我努力为自己贴上的标签——多么不堪一击。过去24年,不仅朋友们如此评价,追我的男人们如此赞美,就连自己也如此相信着。韩剧女主该有的,我每样都有了,所以就在我预感即将拥有完美爱情时,他正好出现了。他就是我的救世主,和他在一起,我们能永浴爱河,不像我父母那样一辈子都在互相指责吵架。他的爱能治愈我的孤独、不安和缺爱,他能接纳我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那么善良,不该是恶魔啊,我要跟他解释这都是意外,我的手机呢?”
“好了,赵叶,说了不要哭了。也不要给他发短信哀求原谅,他本该体谅你的,他是个男人。对,擦干眼泪,找进门的老美借根烟,抽完了去洗手间洗把脸。没听见机场广播催登机吗?4个小时后到了阿姆斯特丹,你还有一堆工作,一个人出来代表公司绝不能别掉链子。上飞机喝点酒睡一觉。没事的,几个小时后他会联系你,求饶和好,以前不都这样吗?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