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个人可以爱你到尘埃里,但绝不会爱尘埃里的你。
这句话在苏然身上恰恰相反,林南可以爱尘埃里的苏然爱到尘埃里去。只是,苏然拒绝了林南的爱,或许她不爱苏然,或者爱得不深,又或者是她不愿这样颓废的自己被人所爱。
24岁的苏然和初恋分手是在两年前,那个她曾经发誓要一辈子爱的男人,辜负了她,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差点为渣男失去了生命。两年的疗伤时间里,苏然像个活死人一样,丢了工作,和所有亲戚朋友隔绝,不联系任何人,把自己关在那间500块钱租来的城中村破屋子里,度过了漫长的13个月,每天靠吃外卖活着,一天两顿,偶尔一顿,有时什么也不吃。
靠着之前工作存下的两万块,她勉强还活着,无欲无求。日子就是饿了吃,吃了玩游戏,累了睡,毫无白天和黑夜的区分。以前的苏然,皮肤白净,身材匀称由于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加上整天上网,现在的她满脸痘痘,肚腩水肿得跟菜市场卖猪肉的大妈一样。她更加讨厌自己了,自信心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最后一粒不剩都掉落了。
越是活在尘埃里,越想得到别人的拯救。就在苏然堕落得想要结束生活的时候,突然出现那么一个游戏好友给她的生活点亮了一丝爱情的光芒。那个男人叫林南,和苏然一样,24岁,不过林南还在读研究生,而苏然是个社会上混了一两年的女“流氓”。
苏然和林南在网络上是配合默契的游戏好友,连续组队打了一个周的游戏,无意中聊天得知对方都在一座城市,并慢慢在现实生活逐渐中有了交集。
在他们网上认识快一个月的时候,林南说:“我想来找你,请你吃饭好吗?”,苏然竟然没有考虑一口就答应了,“那我要吃烤鱼”。苏然心里十分忐忑不安,除了每次楼下送餐的外卖小哥们,和城中村村口超市收银的大爷,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生人了。
约定见面那天是个炎热晴朗的周日,苏然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上色加一条牛仔短裙,可能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的缘故,看着镜子里的惨白的自己,苏然被吓了一跳。皮肤太白倒不是什么坏事,只可惜脸上痘痘太多,真是一白遮百丑,一痘毁所有,苏然抹了厚厚的遮瑕膏以及两层斑驳起皮的粉底液,心里想着要是没有痘痘就好了。二十几岁的年纪正美好,可苏然却亲手将自己美好的青春毁得所剩无几。
晚上七点,林南早早到了约定的烤鱼店门口,苏然踩着点儿匆忙赶来,苏然一眼就认出坐在凳子上的林南。清秀的林南个子瘦高,苏然踮起脚尖还不及林南下巴。就这样两个人像普通网友见面那样,吃起了饭,聊起了游戏,侃起了趣事,却唯独对感情只字不提。吃完饭瞎逛了一会儿商场就快十点了,林南却坚持要送苏然回家,拗不过他的坚持,苏然只好答应。
这个晚上,湿漉漉的炎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以前苏然很讨厌夏天的夜晚,可今晚,路上的行人走起路来,在苏然眼里都洋溢着快乐。她像一只燕子一样轻盈,仿佛和周围的小摊贩们都是熟人,一路开心地走着。林南则跟着苏然的脚步,走向那片混乱又繁华热闹的城中村。
他们一路上没有多说话,直到苏然到了出租屋,她才说:“就是这儿了。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送我!”林南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还没缓过神来,“哦,好,那早点洗漱,等我回学校了游戏里见。”……苏然看着林南渐渐走远的背影,那一刻,她真希望有个男朋友。哪怕是看着他离开,心里也满满当当的,不至于像过去的日子一样行尸走肉般生活。
回到家,苏然给林南发了个微信红包,她觉得吃饭的钱自己也应该付一半。虽然林南坚买单,想到林南还是学生,而在餐厅自己抢着买单,或者当面提出AA会让林南有些尴尬,所以采取这样的方式会比较妥当一点。
林南看到微信,发来一串问号,一直没有收苏然的红包。苏然便说:“如果你不点了红包,以后我就不见你了。”人与人之间就应该礼尚往来,苏然不想占别人的便宜,哪怕只是一顿饭,她是如此的要强,维护那颗仅有的自尊心。林南拗不过苏然的坚持,只得听从苏然的话。
过去的苏然像只刺猬,浑身是刺。如今的苏然,身上的刺早已被拔光,只剩下一身的伤口,有的伤口结了痂,有的伤口却还献血直流。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伤害了,哪怕任何旁人的触摸也会让伤口流脓。
爱一个人就像拔光身上所有的刺,为了不伤害对方,只能伤害自己,牺牲了自己,去拥抱对方。可往往是这种不对等的爱,最后换来的都是失望,结局就是失去爱情,也失去了自己。那副保护自己的铠甲,也消失不见。梦里很多次,苏然都梦见自己做回了那只满身尖刺的刺猬,笑得自由,天真无邪。
时间慢慢流逝,林南就这样从游戏里的虚拟人,逐渐走进苏然的现实世界。林南并不爱玩游戏,说实话,他的游戏玩得也不好,甚至可以说技术不如苏然。他只是麻木于研究生生活,由于导师的研究方向和自己的兴趣截然相反,对导师对科研心生失落和迷茫。游戏只是林南的生活调节器,可以随时开启打开和关闭模式。
而对于苏然而言,游戏却是她生活的唯一,她活在游戏里连续好多个月了,一天超过15个小时在线,她在游戏的世界里来来回回打斗,像着了魔一样欲罢不能,仿佛游戏就是精神毒品滋养着她的大脑皮层。
往后的日子,苏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还是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打游戏,无缝切换着娱乐休息模式。唯一的不同是,她的生活里,每天多了林南的微信早安和晚安,以及和林南每个周的一次见面。林南每个周末都约苏然出门,他说苏然就是太沉迷游戏了,应该多出门晒晒太阳,心情才会好起来。
苏然觉得有个人约着出去玩一玩也挺好的,至少每个周能打扮一下,做回正常人。就这样,他们每个周穿梭于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像两个相依为伴的可怜人彼此搀扶,欣赏这座热闹城市里的寂寞繁华。他们对感情还是只字不提。
突然有一天,林南微信上跟苏然表白了。他爱上了这个受伤的姑娘,虽然她脸上很多痘痘,可林南觉得只要调整作息,注意饮食,好起来只是时间问题。林南发自内心地愿意陪苏然一起,慢慢回到从前。苏然却直接拒绝了林南,没有任何理由。
苏然心里也是喜欢林南的,在这个时候,林南的出现仿佛如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只要抓住了就能摆脱目前的状态。苏然曾经很多次幻想,一个如林南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陪伴她度过所有的不开心,陪她忘记所有不堪的过去。
可是,真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苏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内心真是矛盾纠结。或许她明白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别人无法时时刻刻陪着自己,所有别人的“我想帮你”大都无济于事。而且林南或许把自己置于救世主的角色框架中,那也许根本就不是爱。只是同情可怜罢了。
而对于感情,苏然再不敢去触碰了。她期待爱情,却又害怕爱情。她喜欢林南,却不敢把喜欢加深成爱。她不爱尘埃里的自己,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病人。而最重要的是她怕林南发现她的心,早已病到无药可医。
从林南表白那晚起,苏然再也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信息,不再见他,也不再和他组队玩游戏。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整日整夜把自己关在出租屋,没日没夜地玩游戏。一个月的某个周日早晨,苏然收到林南的电话,林南来到她的楼下,说要见她一面,见不到就不走。
苏然狠了心,硬是没下楼。只是回复了一条微信:“林南,我不会下楼见你的。你走吧。谢谢你爱我。”
她的心此刻好似一块坚硬的石头,前一秒可是碎成了渣。苏然蜷缩在墙角哭成了泪人,眼泪一串一串地流,仿佛当年心死那一刻的泪水又倒流回来一般。
可苏然还是坚守那颗心不移动,她自制力强到宁愿流泪也不愿踏出门半步。
第二天下午,苏然下楼拿外卖,瞟了一眼周围,除了外卖小哥,空无一人。林南具体什么时候走的,等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后来】:那个曾经真心对我,而我拒绝掉的人,曾经扬言错过他我会后悔的人,如今有了陪伴在侧的人。
我确确实实后悔了那么一丢丢,而看到他幸福,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谢谢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拯救过我,那么用心那么执着地喜欢过我。
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的爱,我知道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下下下一个……所有的人的出现都是存在意义的,有的让我后悔,有的让我痛苦,有的让我成长。
我要勇敢全盘接受,To be a stronger and more lovely per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