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随笔】孩子,听我讲完故事,你再决定上不上学

JN又旷课了!

临近中午放学,看到JN妈妈在校园里,不用说,老师打电话让她来了。真难为她了,一个学期少说也得到学校五六次,保证书总是不停的写,难为了这个三十多岁、为三个孩子操劳女人。

没有找到。

12:00放学,JN准时回来吃饭了,没有什么异常。看到后,就招呼他过来,看到我,他耷拉着脑袋,一手端着饭缸,一手拿着馒头。

“是给妈妈打的饭吧?给妈妈端去,再来打一份自己吃。”她抬头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出去了,一会又来打了一份。

走到房间,JN在床上盘腿坐着,妈妈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他双手抱着头,靠在蜷着的膝盖上。这个12岁的男孩是个硬汉子!嘴巴硬的很,什么话都不轻易说出口,喜欢争强好胜!有一点,很爱妈妈,很要面子,自尊心很强!

问他为什么要逃课?低头不说。又问了,他只说:“不想上!”

“是不想上学?”

“不想上课!”

“为什么?”

……沉默

他妈妈说:昨天我就去过学校了。

原来,昨天上课时他在低头做作业,数学老师(班主任)悄悄走到他身边,对着他轻轻说:抄够没?(意指抄别人的作业)他当时并没有抄作业,一下子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老师,和老师的大眼睛对峙着。老师恼了,就叫来了家长把孩子领走。他和他妈妈在老师办公室晾了一节多课,老师处理完另一个同学的事才走过来,听听他们娘俩的处理办法。这倔脾气的小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拿起笔就写了保证书:

                        保证书

        以后再出现逃课和不尊重老师自动退学。

                                保证人:KJN

                                2019年3月7日

问他为什么不想在这上学,他说:“不是不想上学,是不想上课。”又说在这没有朋友。他小学的同学都在城关一中和上川,春节放假在一起玩的很开心。明白了,这孩子是蓄谋已久啊!故意借这个事件不给自己留后路,想要转学来!这个不省油的灯!

春节过后,孩子们仿佛又长大了很多,一开学,都那么有礼貌,课堂上很积极,尤其是JN,教学《千字文》每晚十句,他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一遍解释过后,他总是一字不差的睁着大眼睛看着黑板说的连贯流畅,你越夸,他记得越好,并且第二天晚上复习旧知同样清晰流畅。

如何打消孩子心头不上课的念想呢?我想起了自己童年的一次经历。

我的小学生活是在村小学上完的。五年级时,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白底红字的校徽,白底红方框里写着四个行书“南坪小学”。戴上校徽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那种感觉不亚于“青蛙大学”的荣耀!走在村里高低不平的土路大街上,当乡亲们看着我们的时候,那份得意不亚于当年的状元还乡!

有一天,一个同学到教室喊我,说是学校字写得最漂亮的那个老师喊我有事。当时心里很高兴。那个老师,有一双大大的眼睛,说话和善,不会起高腔,最令学生们折服的是他写的一手漂亮的粉笔字,语文课讲的很漂亮。那时的我们一直渴望他能够做我们的老师,但遗憾的是,小学五年一直没有师生缘分。只有在我们老师到乡里开会时,他才来带几节课,那几节课我们都会全神贯注聆听课堂。用我们现在的词来说,他可是我们全村学生心目中的“男神”啊!

当我走到老师办公室,发现气氛不对,我们的班长也在,脸上还挂着泪花。男神老师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严肃和质疑,头稍稍歪向一边。他依旧慢悠悠的说:“你的校徽是你的吗?”我一听就气恼,我的校徽一直戴在我的衣服上,不是我的是谁的。就回答说:“是的。”接下来老师说:“班长说她的校徽丢了,你拾了,如果是的话,你把校徽给她。”我一听当时就委屈的不停流泪。一句话也没有解释。老师接下来说了很多话,什么拾金不昧,什么学雷锋之类,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只看到了老师那双不信任的眼睛,听到了子虚乌有的话语。瞬间,男神老师的形象在他絮絮叨叨的无稽之谈中点点崩塌,化为乌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他办公室的,仿佛从庭审大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沮丧走出,仿佛真的拾了班长的校徽。老师让归还,我没有,因为,我带的是我自己的!

那件事后,我和班长不再多玩,一直到现在,虽然还在一座城市,偶尔见面,很少儿时曾经的友情。男神老师也难得见面,偶尔回村会遇到,他也退休了,眼镜还是那么大,头发花白了,岁月布满容颜。头,还是稍稍歪点。我们一句见面语,除此,再无。

故事讲完,我问JN,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不上学,不上课吗?如果不上学,没人拦你,回家割草放牛、喂鸡喂猪。现在我们也不会相遇县直。也许我们会在人潮拥挤的人民大街擦肩而过,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我不过是农村一个村妇,过着平凡的生活,农忙干活,农闲外出打工,我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春节回家扯儿拉女赶集买年货,仅此而已。

我会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不会!我会更加努力去学习,遇到更优秀的学校,更优秀的教育环境,更优秀的教育资源!

“那我想换班!”他似有所动。稍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点改变,有点信任啦。

我说:其实班级都一样,你换了班级,如果不改变自己,同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要换一换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换一换对待老师的感觉。接下来,我列举了这个老师的很多教学优点和获得的荣誉。孩子还是沉默!

我接着讲了自己人生历程中很愚蠢的一件事。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上初中时候,初二和初三的物理老师是同一个老师,那时候教我们的老师几乎都是民办老师,只有数学是从乡里调来的。虽然是民办老师,课教的非常好,我们学校在乡里的排名总是很靠前,成绩总是很好!校园里老槐树上那口打铁钟被老校长敲的很是清脆响亮。

教我们物理的老师总是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左上边的口袋里总是别着一支钢笔,明晃晃的笔卡子卡在口袋外面,那是当时有文化人的标配!老师的头发是棕黄色,总是梳个偏分,紧紧的贴在一起,整齐不凌乱。(那时候很流行头发油,我一个同学就从县城小姨家带回来一瓶,抹在头发上,湿喽喽的,很滋润,我怀疑老师就是抹了头发油。)

他上课很有趣,每次都带上很多实验教具。安装一组电路,接上开关,小灯泡“刷”明了!带上水槽、导管、化学药品、酒精灯、长颈瓶,做个氢气制作,看着氢气从水中“咘嘚、卟噔”的冒出,我们看的目瞪口呆。为了检验氢气会燃烧,老师点燃了一支火柴,刚接近瓶口,哪知瓶子竟从老师手中一飞冲天,升上屋顶,碰着了瓦房顶,“啪”的一声炸裂了,落了一地玻璃碴子。老师忙向旁边赶紧躲闪,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随着老师尴尬的笑容,教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老师笑着解释说:这说明我们刚才收集的氢气不纯,我们看书。

老师会教物理,也会教化学。他的办公室有两个很大的黑紫色木柜子,里面盛着我们的科学梦,我们的学习动力。每当他打开柜门,我们就会有一节有趣的实验课,我们的课堂就会跨进科学的殿堂,与大师对话。牛顿,法拉第,马德宝、阿基米德……

到九年级时,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不喜欢上老师的课了,或许是不喜欢头发油抹过的光溜溜的发型吧,或许是浮力太深奥难懂,或许是磁场让我迷失在线圈中,只要一上物理课,我就忍不住趴在胳膊上进入梦乡,一觉惊醒,老师讲完了,就这样,一节节的耽误了课程,即使后来再怎么费力复习,那耽误了的课堂就像大山一样难以翻越。那年中考物理60分,我只考了42分,是我所有学科中最差的一科!

现在想想,当时多么愚蠢啊!仅仅因为老师抹了头发油的发型(或许老师并没有抹发油,而是生来油性发质),就不愿上课,就瞌睡打盹,最后的中考成绩不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吗?

“JN,你说,我做错了吗?”我讲完我的故事,就问他。他一直听的很用心,目不转睛。

“不该那样做!”

“是啊,我的情绪化只是让老师失望伤心,其实,他很看重我的,对我的辅导总是很用心,很耐心。只是当时的我太不懂事,现在想来,我很为当年的做法和想法感到羞愧!JN,你不要重走我的路,人生没有回头路,每一次都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啊!”我语重心长的劝他。

他抬起头,没有说什么,我知道这个脑瓜聪明悟性高的孩子会领会道理的。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我只告诉你两点: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不要主观臆断给人生留下遗憾和愧疚!”

下午,JN妈去学校了一趟,孩子正常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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