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回 　宁海军宋江吊孝 涌金门张顺归神（上）

　　方腊太子方天定聚集诸将在行宫议事。如今的龙翔宫基址是旧日行宫。方天定手下有四员大将：宝光如来国师邓元觉，南离大将军元帅石宝，镇国大将军厉天闰，护国大将军司行方。这四人皆称元帅，赠封大将军名号，是方腊专门加封的。还有二十四员偏将：厉天佑、吴值、赵毅、黄爱、晁中、汤逢士、王勣、薛斗南、冷恭、张俭、元兴、姚义、温克让、茅迪、王仁、崔彧、廉明、徐白、张道原、凤仪、张韬、苏泾、米泉、贝应夔。这二十四人皆封为将军。共是二十八员将士，在方天定行宫聚集议事。方天定说道：“现在宋江水陆并进，过江南来，平白丢失三个大郡给他。杭州是南国的屏障，若有闪失，睦州岂能保守得住？之前司天大监浦文英奏报说是‘罡星侵入吴地，就里为祸不小’，正是应了这伙人了。如今来犯我境界，你们诸官各受重爵，务必赤心报国，不得怠慢。”众将启奏方天定道：“主上宽心！放着许多精兵良将未曾与宋江对敌。如今虽然失陷了数处州郡，都是不得其人，以致如此。听说宋江、卢俊义分兵三路来夺取杭州，殿下与国师谨守宁海军城池，作为万年基业；臣等众将分头迎敌。”太子方天定大喜，传下令旨，也分三路军马前去迎战，只留国师邓元觉与自己同保城池。这三路军马是：护国元帅司行方，率薛斗南、黄爱、徐白、米泉四员大将救援德清。镇国元帅厉天闰，率厉天佑、张俭、张韬、姚义四员大将救援独松关。南离元帅石宝，率温克让、赵毅、冷恭、王仁、张道原、吴值、廉明、凤仪八员大将，统领军马出城迎战宋军大队人马。三员大将各率军马三万。分派完毕，各赐金帛，催促起身。元帅司行方率领一支军马救应德清州，向奉口镇进发；元帅厉天闰率领一支军马救应独松关，向余杭州进发。

　　宋先锋大队军兵辗转前进，来至临平山，望见山顶一面红旗在那里摇动。宋江立刻差二员将军花荣、秦明先去探路，随即派人去催促战船车辆过长安坝来。

　　花宋、秦明两人带领了一千军马转过山口，迎面遇上南军石宝的军马，手下两员战将王仁和凤仪当先探路，望见花荣、秦明，便一齐出马，各挺一条长枪，奔花荣、秦明冲来。花荣、秦明见状，立马把人马摆开阵势迎战。秦明手舞狼牙大棍，直奔凤仪；花宋挺枪来战王仁。四马相交，斗过十合，不分胜败。秦明、花荣发现南军后面有接应，都大喝一声：“少歇！”各自拨马回阵。花荣道：“不能恋战，快回去报告哥哥，另作商议。”后军得令随即飞报去中军。

　　宋江闻讯率朱仝、徐宁、黄信、孙立四将直到阵前。南军王仁、凤仪再出马交锋，大骂：“败将敢再出来交战！”秦明大怒，舞起狼牙棍，纵马而出，和凤仪再战。王仁搦花荣出战。只见宋江身后徐宁一拍马挺枪杀出阵去。花荣与徐宁是一副一正，一个是金枪手，一个是银枪手。花荣随即也纵马出阵，在徐宁背后拈弓取箭在手，不等徐宁、王仁交手。花荣已经瞄准，一箭把王仁射下马去。南军见了尽皆失色。凤仪见王仁被箭射下马来，大吃了一惊，瞬间分神，被秦明当头一棍打落下马去。南兵见两位头领都被杀死，立刻四散而逃，宋军冲杀过去。石宝抵挡不住。退回皋亭山来，临近东新桥扎下营寨。当天晚上，犹豫不定，又拔寨退入城去。

　　次日，宋先锋军马已过了皋亭山，直抵东新桥也扎下营寨，传令各路军马，分三路夹攻杭州：一路派步军头领朱仝、史进、鲁智深、武松、王英、扈三娘正偏将，从汤镇路去夺取东门；一路派水军头领李俊、张顺、阮小二、阮小五、孟康正偏将，从北新桥夺取古塘，截断西路，攻打靠湖泊的城门；中路马步水三军，分作三队进发，夺取北关门、艮山门。前队正偏将是关胜、花荣、秦明、徐宁、郝思文、凌振；第二队总兵主将宋先锋、军师吴用统领人马，正偏将是戴宗、李逵、石秀、黄信、孙立、樊瑞、鲍旭、项充、李衮、马麟、裴宣、蒋敬、燕顺、宋清、蔡福、察庆、郁保四；第三队水路陆路助战策应，正偏将是李应、孔明、杜兴、杨林、童威、童猛。

　　宋江分派完毕，各自率军进发。

　　中路前锋关胜，一直打探到东新桥，不见一个南军，关胜心里生疑，令军马退回桥外，派人回复宋先锋。宋江听了，差戴宗传令，吩咐道：“暂不可轻易进兵，每日轮两位头领出哨打探。”头一日是花荣、秦明，第二日徐宁、郝思文，一连哨探了数日，还是不见南军出战。这天又该徐宁、郝思文二人出哨，两人带了数十骑马军，探查到北关门来。见城门大开着，两人来到吊桥边察看，忽听城上一声擂鼓响，城里冲出一彪军马来。徐宁、郝思文急忙回马。城西偏僻小路上喊声又起，一百余骑马军冲在前面。徐宁拚力死战，杀出马军队里，回头不见了郝思文。再回来看时，见数员将校把郝思文活捉入城去了。徐宁急忙回身，不防颈项上中了一箭，带着箭伤飞马逃跑。南军六将从背后紧追上来。紧要关头，路上正遇着关胜人马，被救了回来，徐宁失血晕倒了。六员南将都被关胜杀退，回城里去了。关胜慌忙派人去报告宋先锋。宋江急忙赶来看徐宁，此时徐宁已经七窃流血。宋江流泪令人传唤随军医赶来治疗，拔去箭矢，用金枪药敷贴。宋江让人扶上战船内休养，守在徐宁身旁细心呵护。当夜昏厥三四次，方知中了药箭。宋江仰天叹道：“神医安道全已被调回京师，此处又无良医可救，必损失我股肱之将！”伤感不已。吴用来请宋江回寨，商议军情，勿以兄弟之情误了国家大事。宋江只能派人送徐宁到秀州去养病，不想箭矢上喂毒，调治不愈。

　　宋江又差人去军中打听郝思文消息，次日，只见小军回来报道：“杭州北关门城上，用竹竿挑起郝思文头颅来示众。”方知郝思文被方在定碎剐了。宋江闻报，伤感不已。不到半月，又传来徐宁死讯。宋江因折损二将，悲痛不已，无心再战，按兵不动，暂驻守大路。

　　李俊等将率兵到北新桥住扎，派军士到古塘深山地方探路。忽然听到军士来报郝思文、徐宁身亡，李俊惊讶之余，与张顺商议道：“我们现在第一要紧是去独松关，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道路是去湖州、德清二处要冲路口，而且贼兵都在这里出没。我们若挡住他们咽喉要道，被他们两面夹攻，我们兵少，难以迎敌。不若干脆杀入西山深处，也好住扎。西湖水面可做我们战场，山西后面，连通西溪，正好做为退路。”二人商量已定，便派小校去报告宋先锋，请示军令。稍后率兵跃过桃源岭西山深处，在现今的灵隐寺屯驻。山北面西溪山口，也扎下小寨，在现今古塘深处。并派前军来唐家瓦出哨打探。

　　当天张顺对李俊说道：“南兵都已退入杭州城里去了。我们在此屯兵已经半月之久，不见他们出战。就这样待在山里，几时能够建功。小弟今日想从湖里凫水过去。从水门处暗中设法潜入城中去，放火为号。哥哥便进兵夺取他们水门，报告主将先锋，叫他三路人马一齐攻城。”李俊担心道：“此计虽好，恐兄弟独力难成。”张顺道：“就算把这条命报答了先锋哥哥许多年情分，也不多了。”李俊道：“兄弟暂时先不要去，等我先报告哥哥，派出人马策应。”张顺急不可耐道：“我这里一面行事，哥哥一面派人去报告。等兄弟潜到城里，先锋哥哥也知道了。”李俊无奈，只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