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袭来的时辰,小区人工湖里的湖水忽然在某一天的早晨,被人为的抽尽,只剩下残留的一弯浅浅的积水……水面上还露出几块大大的石头。靠近水边的地方,有各样的垃圾飘浮,树上的黄叶簌簌地落下,飘在那浅水之上。这样的景象真的不美。
我忽然想起这湖水里面还有一只小乌龟,一个夏日的早晨,我在跑步的时候,发现它正在湖边的水泥抹成的壁上趴着,眼睛还在四处张望。一个散步的老者还在自言自语地感叹:是谁把你扔在了这里?这里的湖水绿得并不干净。那位老者原来在慨叹小乌龟的生存环境。我跑步经过他的身边,听到他的言语,我不禁惊诧于他的同情之心。一只乌龟而已,也许没有人会为它的存在忧虑。那只乌龟并不知道为自己的处境发愁,它还在晒着早晨的太阳。
如今湖水已经被抽去,在湖边跑步的我,忽然就想到了那只小乌龟。再向那湖边的壁上观望,根本就没有那只小乌龟的影子。小乌龟你去了哪里呢?你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在夏天的时候就已经被注定,还有那老者的慨叹,他的神情我至今记得。怜悯苍生之心,如今已经稀有。
你怜悯苍生,其实也是在怜悯自己,因为你在苍生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许你已经年老体弱,也许你正在经历着难以摆脱的困境,所以你才会在一切弱小的身上折射着自己的一切。
湖里的水就这样地循环着,夏天来临的时刻被注满;在冬天降临之前,被人为地抽走。那剩下的积水和残留的石头,给人一种落寞的景象,小乌龟也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些黄叶落在积水里,已经没有办法被秋风吹起,在这个穿什么都觉得冷的时刻,我胡乱地用旧衣温暖着自己。
自然界里的循环,没有谁可以去改变。我想象着不知去向的小乌龟的处境,我希望它以各样的方式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站在乌龟的角度我感觉做为人类的幸运,因为自己可以避免于乌龟那样的命运。
人类的自信也许真的可笑,如果细心地去想,如果细心地去观看,如果你去医院走一走,你立刻就会感觉自己力量的渺小,因为你的命运也不知道是被谁所决定。人类的悲欢有多少是我们看不见的,我们看见的终是可见的一隅,那可见的一隅也许并不会让我们深思其中背后的感伤。那不可见的就像湖水中石头,如果那湖水不被抽尽,也许我们终是糊涂地想象不出,还一直一直地以为自己能够决定和掌握着什么。
活着,也需要一种力量,也许你并不需在其上再去附加什么。生之艰难,生之曲折也会随着年轮的增加而递增。它根本不是你青春时光里的幻想,靠各种假象去活着是一种不得已的支撑。当你不知道它是假象的时候,还以为一切会如自己的想象,当你越来越看清的时候,才会选择去释放自己,活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尽管湖水中显露出了石头,但那是幸事,那显露便是你经历过的艰难;如果始终都没有所谓的显露,一下子就给你一个波涛滚滚的真实,恐怕淹没的就不止是你的信念那样简单了。
所以,要感谢那些让你成长的石头,要感谢那些人生旅途之中的艰难——因为那些并不美丽的显露,让你的身体和灵魂都禁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20231011早6:3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