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惠,和我是高中认识的,高二分文理科那年我们成了同桌。秋惠人比较内向也是偏慢热型的女孩,和她相处很随和。后来我们成了至今还保持联系的好友。
秋惠家境不是很好,一个大哥,三个姐姐,秋惠是最小的,通常,秋惠应该是家里备受疼爱的幺儿,但秋惠说,母亲似乎更关心三位姐姐和大哥,自己就像多余的似的。大哥常年在一线城市打拼也没见有什么起色,一年回一次家,人也比较沉默寡言,每次回家和父母也交流比较淡。前段时间从秋惠口中得知,她大哥现年38岁了,至今未婚,父母很是着急也很无奈。
秋惠理科成绩很好,但她和我一样选的文科,原因我不知晓;后来临近高考还有一个月,秋惠苦恼地说,除非自己上了一本线,不然家里是不会供自己上大学的。
高考后,那时我们没有手机,只有QQ号,公布成绩时,我上网吧QQ联系了秋惠,秋惠说自己考砸了,二本线分数都还差点,我说,也许你母亲说的不是真的,是变着法给你鼓劲希望你考个好的大学呢,再说就算是真的不供你,现在不是有助学贷款政策吗,我们可以决定自己未来和选择呢。
后来,我在南昌的学校报到军训时,晚上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秋惠有没有和我一样步入大学课堂,秋惠哽咽地说:没有,自己还在医院照顾中风瘫痪的父亲,母亲把秋惠某职业专科院校寄来的录取通知书给撕了。
再联系,秋惠已经在某职业学校半工半读了,我知道那所学校是政府补助的学校,所谓的半工半读,其实学费还是要交的,也没有助学贷款政策。秋惠知道我很关心,于是乐观地说,自己已经很满足现在了,最起码母亲没有逼着自己去打工挣钱。那时很流行QQ加好友甚至加上陌生好友也能天南地北地聊上一通。
大二那年,秋惠给我打电话,听得出,她笑得很甜也很开心,她说已经在南昌了,想来我的学校逛逛,我一头雾水的一再追问下才得知,原来秋惠加了南昌的一位QQ好友,而这好友是位热情开朗的男孩,男孩对秋惠照顾有加,据说还专门从南昌去了秋惠的学校陪秋惠逛了很多地方,也买了很多漂亮衣服,甚至还带秋惠去做了最流行的染色还拉了直发,听着秋惠在电话里的描述,她异常兴奋地和我分享着他们的甜蜜经历,但我越听心里却越难过。
那通电话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在线找秋惠聊了,我劝她别冲动,不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一位网友,要慎重,别忘了自己上学的初衷。秋惠说,我感受到男孩对我是真的关心,是我这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暖心,放心,我会好好的。
秋惠在那个寒假即将结束时,如约来我的学校,带着那位男生,那位男生真的很开朗说的每一句话听了都很让人舒服,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再为了阻止秋惠说点什么了。
为了我和秋惠能好好说说话,他直接停留在学校的篮球场观摩篮球赛。秋惠说自己已经在南昌高校区找好了工作,包吃住,男孩的父亲每天贴心地送饭菜给她,真的让远在他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傍晚,我半开玩笑似的,希望秋惠留下,陪我再玩一天,出乎意料的是,男孩非常的紧张还迫不及待帮秋惠委婉地拒绝了我,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是我最终没有说,毕竟这是秋惠的选择。
接到秋惠的婚礼请帖是在那年寒假年前,原因是秋惠怀孕了,婚期定的大年初六,由于时间的关系,后来才知道,男孩家只给了秋惠父母2万的聘礼。秋惠的母亲也很是无奈,但对秋惠的远嫁真的是没有多大的关注,就这样匆匆结婚了。
婚后几年,秋惠有了2个儿子,那位男孩已经变成爱人了,听说她爱人婚后大男子主义很强,工作很不稳定,薪资也不高最后自在一个电子厂当安保,经济开始拮据起来。秋惠公婆自己另外住在老家房子里表示也帮不了带小孩,秋惠实打实地成了早婚带娃的全职太太,面对家里的拮据,秋惠开始体会到生活的苦涩与艰辛,奈何生活的现实就是这样。
当秋惠的2个小孩陆续上幼儿园和一年级时,秋惠才有一点空档在一所小区里当临时保洁顺带捡着废品回收卖钱。当秋惠和我说自己工作的事时,我问,你后悔了吗?秋惠说,不后悔,不是有句话吗?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这就是我的人生坎坷。
秋惠在节假日还会带着2个小孩在小区捡纸皮打包折起来卖,2个儿子也很懂事帮着母亲收集纸皮和用钳子捡拾这些废品。有一次,小区业主投诉秋惠,不该带2孩子在小区到处乱跑,车多危险,还吵闹,秋惠向物业保证了不带小孩来。
有一次,秋惠大儿子在小区收拾纸皮,被同班的同学看到了,大儿子赶紧躲到草丛中,害怕自己被同学传自己是捡破烂的。那一幕秋惠看到了,秋惠落泪了,责怪自己没用。但是很快秋惠就晃过神来了,于是那天周末,秋惠破天荒地带上2个穿戴整齐的孩子去了购物中心的肯德基店,这家店是儿子心心心念念了很久都想吃的,秋惠一直没舍得来。儿子一脸蒙的脸懵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以前自己闹着要吃肯德基时,秋惠总会带一个摊贩的肉夹馍给自己吃。
在肯德基店,秋惠点了个三人套餐的全家桶,自己也忍不住加入了一起吃,因为这也是秋惠第一次吃,他们三人吃得很开心也非常地满足。吃完后,秋惠对儿子说:儿子,妈妈的工作一点也不丢脸,对不?因为妈妈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的。记住,儿子我们可以在小区里捡废品卖钱,也可以在这餐厅和大家一样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们要努力,一点也不比别人差,也不比任何人低人一等。大儿子似懂非懂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周围和自己几乎同龄的孩子,似乎很赞同秋惠的话。
后来,秋惠买了摄像头家里装了摄像头,想着自己在上班时,孩子在家可以看看各个房间客厅孩子的动静,但最终还是不太理想,有时忙着,秋惠发现爱午睡的小儿子经常直接在客厅地板上睡着了,大儿子抱不起弟弟只能拿来被子盖上了。
不久秋惠辞了小区的工作,安心在家带孩子,辅导上一年级的孩子。她说,苦是苦了点,但是不能委屈了孩子。
最近,秋惠回了娘家,我再次见到秋惠,她眼神更明亮了,肤色没有之前的脸色蜡黄了,但看着却比同龄人似乎年长了一点点。我很欣慰,也许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秋惠走未来的长路漫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