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下部,故事跌宕起伏,内容生动感人,人物丰满细腻,多处令人泪目。不由使我想到了老人常说的一句话:人皮子难背。是的,做人难,做周蓉那样的女人难,做秉昆那样的好男人更难,做个秉义那样的两袖清风的父母官难上加难。本书涉及人物众多,最后基本都做了交代,包括郑娟的弟弟光明,成了莹心大法师,活的真是大自在,成了人世间里受拜见最多的人。
秉义斯文,书生气浓,从小受父母的影响,结婚后又受岳母大人的熏陶,视金钱如粪土,不贪不占,低调做人,清白做事。还有他没有儿女,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成就了他是一个好官、一个大清官的形象。
他被调入中纪委后,做起了政策研究工作,主编了《中国历朝历代反腐大事件》书籍,功劳还是很卓著的。这其实是他最喜欢的工作,可到了退休这把年纪,总想着土生土长的光字片那个穷人窝,想着弟弟的家及弟弟患难的工友们,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家乡。别人临退休都想往北京跑,他却相反。因为他想改变家乡,光字片两三代人,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大官,他胸有成竹,坚信自己能做到,他是有备而来的。
他走马上任,成了A市主管城建和旧城改造的副市长。时不我待,只争朝夕,马不停蹄,说干就干。他顶着巨大压力,动用了同学朋友等各种人脉和资源,跑沿海,拉投资,真可谓“空手套白狼”,不几年功夫,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上百亿的旧城改造项目完成了。秉昆是第一个响应号召搬进新房的,接着他的那些烂杆杆兄弟赶超、国庆、进步都搬进去了。光字片将一去不复返了。这是秉义从政几十年最想干、干得最漂亮、干得最心安理得的一件事。光字片以他为荣,秉昆从此对哥刮目相看、肃然起敬了。
2013年之后,反腐风暴来袭,中纪委干部吕川坐镇A市,与周家两代人交往甚好的龚维则倒下了,对哥哥秉义的各种传言也如雪片般满天飞,有羡慕嫉妒恨的,有各种无理要求未达心愿伺机报复的,秉昆的干妹子春燕、德宝两口子就是这德性。秉昆如坐针毡,昼夜不宁,周蓉对哥很有信心,她说:哥和嫂子在个人品质上是有洁癖的,我既相信哥也相信嫂子。事实胜于雄辩。经中纪委调查,秉义相安无事,其结论是他的历史特别清楚,也特别清白。一切所谓揭发,都完全没有事实根据。秉昆酱油厂“六小君子”之一吕川感慨地说:“你哥不容易,太不容易做到了,支配过一百几十亿啊,一分钱说不清楚的事都没有,我和同事们都认为难能可贵。至于你哥当市委书记那些年的调查,更是一碗清水可见底了。”郑娟说得更轻松:经纪委审查都清白,那不是等于给哥盖上合格的图章了吗?好事!
因积劳成疾而切除全胃的秉义,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胃病又犯了,这次住进医院就再也没出来。他临终前的话令人深思。他说:“古代任何国家的变法者下场几乎都很悲惨。国家进步与否的一个标志,就是看这个国家是否爱护自己的改革领袖。”他对妹妹弟弟说:“周蓉,秉昆,咱爸咱妈的三个儿女,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都和好男人好女人结合为伴侣了,这是仅此于父母之恩的夫妻恩爱。你俩对晓光和郑娟,以后要有感恩之心。”
秉义去世后, 微信圈有篇署名某人的文章疯传,该文认为,三处危房区的拆迁在本市具有里程碑意义,毫无意义相当完满成功,但并不具备复制性。因为无论是招商引资,还是拆迁过程,周秉义个人正派诚信的人格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今本地领导干部中,如他这般有人格魅力者,并不多见。他还说:盖中国官场,从政者无非三类。一类曾是被文化所化之人,后来从政。这类人若不彻底告别文化影响,做不了大官;侥幸做大了,对自己也未必是好事。周秉义本质上属于这一类,他能安全着陆,已属幸事。第二类人曾经是被政治所化,后来也想被文化所化。倘若官已做得很大,对自己对政治对官场都会有些好处;但官还未做大,进步反而慢了,因为太容易被指责为不务正业。第三类人是始终政治化的人,而且被“化”得很成功,很彻底,若再有背景,善于迎上,在官场上则往往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