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屈原:第一诗人
屈原,是中国的第一个大诗人。他以《离骚》和其他作品,为中国文脉输入了强健的诗魂。
中国文化因为有过《诗经》,对诗已经不陌生。《诗经》是集体创作,是平原小合唱,告诉我们什么叫做诗。《离骚》是个人创作,是“悬崖独吟曲”,他告诉我们什么叫做诗人。
这个悬崖独吟者——屈原,出身贵族,他不同于诸子各家,他不回答,不宣讲,也不启迪他人,只是提问,在提问中抒发自己的眷恋和郁闷。他追求高洁,他以高贵洁净的态度巍然屹立,他的作品中不断强调着自己的高贵、洁净,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流放。
屈原在流放期间,非常充分的了解了当地的原生风行、民间崇拜。他的生命,融入了神话和大地之间,已经成为山水精灵,天地诗魂,不再仅仅是一个失意的谪官。
他的思绪,与百花鸾鸟相伴,在云霓山川之间。他的情感,与天地宇宙相齐,在神话传说之间。
第六节
司马迁:建立历史母本
人类很多悠久的文明只有遗迹,没有脚印。中国文化由司马迁引领,改变了这种状态,使每一个重大脚印都有了明确的文字佐证。司马迁是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的守护神。
司马迁以自己破残的生命,换来了一个民族完整的历史 ;他以自己难言的委屈,换来了千万民众宏伟的记忆;他以自己莫名的耻辱,换来了中国文化无比的尊严。
司马迁在蒙受奇耻大辱之前,是一个风尘万里的旅行家。
他博学,健康,好奇,善学。利用各种机会考察天下。他20岁时开始漫游,从西安出发,一路漫游,行走在历史遗迹间,他用青春的体力追赶着祖先的脚步,在广袤的大地上汲取的是万丈豪气,千里雄风。
漫游后,他以郎中的身份侍从汉武帝出巡。在这期间,他几乎走遍了当时能够得到的一切地方。这时的司马迁已经开始著述,同时他还忙着掌管和革新天文历法。汉武帝忙着开拓西北疆土,征战匈奴。
司马迁跨进了他那些不吉利的37岁,他迎来了人生的最大的悲剧。他替投降匈奴的李陵辩护,惹怒皇帝,被下令处死。司马迁有两种选择,死或者是接受腐刑。死是最简单,最自然的,而他选择了腐刑,承受着奇耻大辱活下来。他必须活下来完成《史记》的写作。
他常常处于神不守舍的状态之中,无法摆脱强烈的耻辱感。在一次次的精神挣扎中,最终战胜的,总是关于生命价值的思考。“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在他心中真正重于泰山的便是《史记》。他为实际定下的目标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人的低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正的屈服;一种是弯腰试图扛起千钧重量,但看起来也像是屈服。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他写了那么多历史人物的精彩故事,自己的故事却没有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