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入职是全单位的脸面，现在没人提她了
她初来那年，二十三岁的年纪，生得好，话说得妥帖，手脚又麻利，上上下下都中意她。三年下来，朋友圈歇了，衣裳也暗了，台面上的活动再没她的份儿。
她同我说："不是不发光了，是不愿意照着别人了。"
我认识她，是替她写了篇演讲稿。题目叫"岗位建功，青春有为"。她嘱咐我："别写得太假，可也别写得太扎眼。"
她进单位时才二十三，模样周正，说话清楚，业务上手快，没多久就成了聚餐要叫、报道要拍、台上台下都少不了的角色。老同事打趣说她"干净"，领导夸她"靠得住、好使唤、有前途"。
可她后来才明白，"有前途"不过是能用就多用，多用了就不算什么。
主持要她，接待要她，材料要她写，演讲也是她。她倒也不是不情愿，只是从没人问过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说："原先以为主动是积极，后来才知道主动是默认你不会推辞。"
有回临时开会，群里通知发出不到五分钟，领导私信她："看见了吧，不用我点名了。"她就成了那个默认会在的人。
起初她朋友圈晒穿搭、晒咖啡、晒单位食堂的绿豆汤。慢慢地静了下来，头像换成蓝天白云，动态只剩猫和文件夹。衣裳从亮色改成藏蓝灰黑，高跟鞋换成平底鞋。
不是不打扮了，是终于懂了：在某些场合，打扮得太好不是得体，是碍眼。
没过多久，新来了个小姑娘，也生得好看，也会说话，衣服天天不重样。她第一眼瞧见那姑娘，笑了一声："真好，年轻，还能发光呢。"
那之后，她"恰巧"病了一场。
再回单位时，她已经是"班里最稳重的那个"了。那些个迎检汇报、接待主持，也就不再轮到她。
她说倒也不是不好，只是终于松快了些。
"单位不怕你沉默，就怕你抢戏。"
那篇演讲稿末尾我写道："岗位建功不是表态站台，是你终于明白，什么时候该挺身而出，什么时候该悄然退场。"
她一个字没改。我知道她懂我的意思。
我替人写过许多这样的稿子，写的是岗位，落下的却是她们不便明说的心事。不是每句话都能亲口说出来的。她们想说的，我替她们写得恰到好处。
这年头，谁没有点说不出口的苦楚呢？只是有人替你说了，有人憋在心里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