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按理说,人生在世,难报之恩,当是父母之恩,可又有几个做儿女的,作如是想呢?十个子女有九个都想着,父母对其好是应该的,于是恩养就成了当然。
2006年,我初为人父,自此一路走来,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有这么一小家伙,以你为万能的偶像、以你为模仿的对象、以你为行事的标准。在你喝醉的时候,给你拍拍背;在你郁闷的时候,他也彻夜难眠;被你狠狠的“修理”,雨过天晴后又露出笑容。他不会嫌弃你,不会责怪你,不会觉得不满足,在最初的几年,他觉得你都是对的,随后年岁增长,他学会怀疑你的一些大话,但那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已深深的烙印于他的脑海中,将陪伴他一生,永难改变。
2012年,一个小女孩,降临了人间,这是第二个要叫我爸爸的小家伙,顿感肩上压力倍增。在我观念里,儿子,必须授之以渔,女儿,则需授之以鱼。原因很简单,不论社会如何男女平等,终究是男女有别,男儿志在四方,一定要尽早学会独立,选择属于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人生,而女子,则更需要一个肩膀,让她可以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看到远方是什么,而不至于在路上迷失了自己。
2013年10月1号的晚上,与老同学好兄弟阿涛难得聚首。忆起往事,初二暑假后,我从泉州南安一中转学来到厦门,从此结束了与他一起的求学经历,经过了初三和高中的书信互相鼓励。“争取再次成为同学”,是我们高中努力的目标。
高考前填报志愿,我们计划,一起考成都的电子科大。填报志愿的时候,阴差阳错之下,他在提前批里,画蛇添足地填了厦门大学经济系。
成绩公布之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竟是阿涛的父亲,他很焦急地表达了希望阿涛也能去学理工科,恳请我能让家里帮忙找人请厦大放弃录取,争取由电子科大在重点批录取。
最终,他还是被厦大提前批录取了,而我则进入电子科大,“再次同学”就此梦碎。
再聚那晚,才知,阿涛父亲打电话来的事,他一无所知。而也是那晚,我才知道,原来涛哥的父亲已经过世快十年了,就在我们走进大学校门后的不久。
原来在我们读高中时,阿涛父亲查出了癌症,经医生判断,仅剩三个月的日子,而老人家最终坚持了三年,坚持到看着他的孩子走进大学。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病情最危机的时刻,而他念念不忘的,却只有孩子的前程。
往事历历在目,而老人家已经离开了,那晚和兄弟喝醉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涛说,生活不允许他犯错,这些年岁月磨难,感觉越来越没有拼劲,理想越来越远了。阿涛母亲曾说,如果他父亲还在,或许他的人生会轻松很多吧。
父母像大树,是我们心灵的最终寄托,当我们迷茫慌张的时候,总希望能回到大树下挡风避雨,总望着天冷你就回家来。
那年,事业遇到瓶颈,方方面面的困扰,令我疲于奔命。无奈之际,我去找父亲,希望能从他那得到指点。我愕然发现,白发渐多的父亲已经无法给我帮助了,一直以来,帮我撑起整片天空的父亲,已渐渐老了,我终于明白,再也没有人,可以像儿时那样背着我前行,未来,只能我自己前进了。
茁壮成长的孩子,父母仅仅是你漫漫人生的领路人,终有一天,你们回头看我们,会发现,我们已经跟不上你们的步伐。父母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和你们的分离,希望看到你们背影逐渐远离的时候,是你们展翅飞向那广阔天空的光辉时刻。
等你们长大,你们也会明白,人生无非哭着笑,笑着哭,选择性遗忘而至坚强。珍惜这无忧无虑的时光,珍惜父母依然强大的最后的岁月,十年寒窗,努力找到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路。
最是难报,哀哀父母恩,然而,又有哪位父母,是希望你们真的来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