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这句话无论何时读来都心生感动。

这句话被用的地方太多太泛,以至于大家都要忘记了它的出处。实际上这句话出自于田中芳树的《银河英雄传说》。

北京时间二零一四年九月十三日凌晨两点,NASA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旅行者一号已经离开太阳系,正在飞向别的恒星。人们对于“旅行者一号”是否飞出太阳系还有所争论,毕竟太阳系的边界还存在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旅行者一号在人类的航空航天史上成为一座极具纪念意义的里程碑。它于一九七七年九月五日十二点五十六分在美国卡纳维拉尔角空军基地出发,离开地球,现已经在宇宙中旅行了三十七年。

一九七七年,正好是一百七十六年一遇的行星几何排列,太空船只需要少量燃料以作航道修正,其余时间可以借助各个行星的引力加速,以一艘太空船就能造访太阳系里的四颗气体行星:木星、土星、天王星及海王星。

正如亚瑟•克拉克在太空漫游所提到的借助行星的重力加速,旅行者一号一路从地球飞向太阳系边缘地带,途中路过木星与土星,向地球发回宝贵的资料,然后朝着宇宙深处头也不回地飞下去。

一九零零年的二月十四日,旅行者一号刚刚拜访完土星,NASA发出指令让它向后拍摄它所探访过的行星。其中的一帧恰巧拍到了地球,那时旅行者一号已经已经地球有六十亿公里。在这么远的距离远远回望,地球的光芒与其他行星恒星的光芒交相辉映。

卡尔萨根受此启发,写下了那本《暗淡蓝点:展望人类的太空家园》,而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这么一段:

 我们成功地(从外太空)拍到这张照片,细心再看,你会看见一个小点。就是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在这点上有所有你爱的人、你认识的人、你听过的人、曾经存在过的人在活着他们各自的生命。这里集合了一切的欢喜与苦难、上千种被确信的宗教、意识形态以及经济学说,所有猎人和抢劫者、英雄和懦夫、各种文化的创造者与毁灭者、皇帝与侍臣、相恋中的年轻爱侣、有前途的儿童、父母、发明家和探险家、教授道德的老师、贪污的政客、大明星、至高无上的领袖、人类历史上的圣人与罪人,通通都住在这里—— 一粒悬浮在阳光下的微尘。

那是它回望地球的最后一眼,它的速度将会把它带向宇宙深处,太阳的引力于它身上已经不足以挽留它的身影了,而它便再也回不到地球了。从此以后,它会离家越来越远,地球被它远远抛在身后,化作星空中的一点。对它来说回家再也不是一种选择,它所面对的是不可预知的未来,它走的每一步都是崭新的旅程。

而它,在这寂寞的旅程之中,人类向这个宇宙发出了第一声稚嫩的啼叫。它带了张铜质磁盘唱片,它有12英寸厚,镀金表面,内藏金刚石留声机针。十亿年之后,这张唱片的音质依然和新的一样。它的内容包括用55种人类语言录制的问候语和各类音乐,唱片还包括了以下内容: 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库尔特·瓦尔德海姆的问候。 时任美国总统卡特的问候,内容是:“这是一份来自一个遥远的小小世界的礼物。上面记载着我们的声音、我们的科学、我们的影像、我们的音乐、我们的思想和感情。我们正努力生活过我们的时代,进入你们的时代。” 另外,唱片封套上也包括了一块高纯度的铀238。由于已知其衰变为钚239的半衰期约为41.7亿年,这样捕获此唱片的外星生命即可据此推算出探测器的发射日期。

每当我仰望星空的时候,我会想到,在一片黑暗却又明亮的夜空下,有一艘太空船向着远方驶去。几十亿年地球的文明、几千年的人类的文明都记录在那个小小的唱片之中,它是人类对宇宙的第一次眺望,是人类对宇宙的第一次试探。人类发出了第一声啼叫,却不知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是否有谁能够听见。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地球覆灭,太阳衰变,人类的文明是如此脆弱无助,在宇宙的时间尺度下不过是沧海一粟。

可是多少年后,多少光年以后,某个智慧文明会为此而停留,它们会听见了人类向宇宙问好的声音,它们会为这个脆弱而璀璨的文明驻留了那么一会儿,也就足够了。

旅行者一号的英文名为Voyager 1,我想用勒古恩在《一无所有》里面奥多墓碑的那句话送给它。

True voyage is return.

远游即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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