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晚,我拿着手机刷着视频,低着头走在马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手机上的视频画面全部消失了,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了,我举着手机转了转,又关机重启,手机依然显示无信号,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禁有些纳闷,我停下脚步,终于想起要向四周看看,这一看我却不禁惊呆了。
原来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四周一排排奇形怪状的房子,全部都是暗青色,每五栋房子一组,连在一起就仿佛是一个动物的利爪,而每一栋房门前,都有一个人形雕像,怒目圆睁,就仿佛在警惕着生人,每家每户都家门紧闭,屋子里一片黑暗,不知是都睡着了,还是屋子里本就空无一人,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吞了吞口水,恐惧瞬间占满了心头,我紧紧抓着手机,就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我不断把它关机,开机,再关机,再开机,然而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我绝望极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又该怎么走出去,我试着拨打紧急报警电话,希望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然而我还是失望了,除了忙音,我什么也听不到,我想我现在可能已经在另外一个空间里了。
虽然是夜晚,也没有灯光,但好在周围并不黑暗,一切都清晰可见,要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我一刻也不敢停留,我赶紧迈开双腿朝回走去,希望能找到来时的路,我想只要找到路,我就一定可以回去。然而我越往回走越是心惊,因为我发现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对劲,我每走一步,地面的颜色就会变青一分,越走颜色越深,直到完全变成了暗青色,脚下看起来就像是无尽的黑洞,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高空之上,仿佛我随时都会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我吓坏了,闭着眼睛不敢再看,我撒开腿跑了起来,也不知跑了多远,跑了多久,直跑到筋疲力尽我才停了下来。我躬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我已经跑出了那个奇怪的空间,过了许久,直到我呼吸平顺,我才慢慢睁开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朝地上看去,地面终于恢复了正常,再不见丝毫暗青,我长舒一口气,直接摊在了地上,我贪婪地吸着地面散发出来的泥土香气,我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觉得它是那么亲切,那么香甜。我平躺在地面上,张开双臂,随手抓起身边的泥土放在鼻尖狠狠地嗅了嗅,这才满意地大笑了起来。
然而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我以为我已经走出了那个恐怖的空间,其实并没有,不一会儿,我手中的泥土就变得坚硬了起来,就仿佛变成了一粒粒尖锐的小石子般硌得我手越来越疼,我赶紧把它们扔了出去,然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身子下面的土地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就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一个大口子,想要把我生生吞进去一样。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赶紧跑出这个怪圈,然而我刚一抬脚,就听到一个人大声叫喊的声音。
“丫头不要动,越动你就越会往下沉,你趴下来,只要你不动,一会儿就会好了。”
我已经被吓坏了,完全没有能力思考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说得到底对不对,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我深吸一口气,迅速趴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果然如那人所说的一般,地面又恢复了正常,我这才睁开眼睛好奇地朝刚才提醒我的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脸上却布满沧桑,一身迷彩旧衣,早已洗得发白,骑着一辆摩托车,摩托车上两个大大的袋子,不知装着什么,他看到我看他,挠了挠头,咧开嘴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丫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来这五天了,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呢。”
我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才赶紧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中年男子的身边。
“大叔,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用这个方法可以脱离险境?”惊慌害怕之余,我看到很可能和自己是一个世界里来的大叔,倍感亲切,鼻尖酸酸,边抹着眼泪边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今天周末,我出门游玩,玩得太过高兴了忘了时间,没赶上最后一班车,我就自己往家里走,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个鬼地方。”
“丫头你别哭,我知道你心里害怕,说实话,就我这把年纪了,刚来这的时候,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心也不免慌得厉害。”大叔看到我哭,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在兜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小包纸巾,他把纸巾递到我的面前,示意我擦擦眼泪,我抽泣着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他这才又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这里的人跟我们那里不一样,他们的眼睛都是青色的,脖子是我们常人的两倍,胳膊也比我们长上许多,就连个子也比我们高,而且他们这里的人一到晚上就变得非常奇怪,青壮男子会变成雕像守在门口,老弱妇孺就会早早熄灯睡觉,一到晚上这里就跟一座死城一样,听不到任何声响,我已经来了五日了,夜夜如此。这里的大地仿佛能读懂人心,你越是恐惧害怕,它的颜色就越深,你要是平静了下来,反而就没事了,你刚才感受到的地面震动,就像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沼泽一样,越动就会陷进去越深,直到完全把你吞没,我刚来那会也差点就被它吞进去了,后来我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干脆认命等死一动不动,它反而慢慢把我吐出来了,所以我才猜想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就是因为晚上地面能够感知活物,这也可能就是他们晚上闭门不出的原因吧。”
“大叔,那我们就走不出去了吗?”听完大叔的话,我更加绝望了,我不过就是看个手机的功夫,怎么就走进了这么个鬼地方了?
“我不知道!”大叔摇了摇头,“我已经被困在这五天了,我天天都骑着我的车子到处转悠,就是希望找到出去的路,现在车子也没油了,可我还是一无所获,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们两个正说话间,地面又一阵地抖动了起来。
“丫头,赶紧趴下。”大叔赶紧拉着我趴在了地上,神情严肃地说道,“天亮之前,我们不能再随便说话走动了,要是它一直感知到我们的动静,我们可就危险了。”
我赶紧止住了眼泪,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趴着,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没过多久,地面果然又恢复了平静,我终于完全相信了大叔的话,可能这里的地真的是个活物,看来为了骗过它,我们只能继续趴在这装死。
但我的心情却是极不平静,我这么晚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家里已经急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出来到处找我?如果我一直走不出去,那该怎么办?一想到我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想要喷涌而出。
“丫头,别哭!”大叔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懂得怎么安慰你,但是你听我一句劝,既然来了,我们就要保存好体力,争取早日找到出口,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有可能会被它感知到,让我们陷入更大的危险当中,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二)
这一夜我过得胆战又心惊,一直紧绷着神经,看着身子下面的土地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还好除了颜色变换,地面再没有抖动一次。大叔倒是很淡定,不停地安慰着我,我对他充满了感激,要不是他在这里,可能我早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闹钟,这是我的习惯,每天早上五点准时起床,闹钟响了起来,说明现在已经是早上了,我赶紧把闹钟关了,紧张地屏住呼吸,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大叔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我笑了笑,“丫头,没事了,不用怕了,现在是早上了,地面不会再抖动了,我们暂时安全了。”
听了大叔的话,我这才敢长舒一口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抚着胸口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这才抬头也朝天上望了望,这一望,我不禁又惊呆了,只见原本该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此刻竟然直直地立在头顶,“大叔,你确定现在是早上?那……”我指着太阳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早上没错,这里的太阳一天都不会变换位置,现在的太阳轮廓还有些模糊,天气也比较凉爽,等到中午的时候,太阳最清晰,也最炎热,到了晚上的时候,太阳又会慢慢地隐去,这个地方不能以我们世界的规律来判断。”大叔说着,从衣服袋子里摸出两个青色的拳头大小的馒头,递给了我一个,他拿着另外一个毫不犹豫地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我看着手里这干巴巴、硬邦邦又颜色怪异的馒头,怀疑这是否真的能吃,我皱着眉头许久都不敢下嘴。
“吃吧,没事,没毒!”大叔看了我一眼,开玩笑地说道。
我尴尬极了,大叔给我吃的,我却还在犹犹豫豫,我不好意思地冲大叔咧嘴笑了笑,“大叔误会了,我不是怕有毒,我只是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馒头,好奇了些。”说完我咬了咬牙,闭着眼睛狠狠咬了一大口,然而舌头刚一触及馒头,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我的脑门,我差点没忍住把它吐出来,大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为了缓解尴尬,我深吸一口气,嚼也不嚼了,直接囫囵着就咽了下去,差点没把我噎死,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我还是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大叔,违心地竖起了大拇指,“好吃!”
“真的好吃?”大叔轻扯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丫头,你的演技可不怎么好啊,虽说这东西是我给你的,你要是不喜欢,也不必勉强,其实这是我从这里的人手里换来的食物,我也吃不惯,不过为了活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我也只剩这两个了,就算再难吃,也没有多余的了,你忍忍,先拿它垫垫肚子,吃完我们两个接下来就要饿肚子了,你看到我车上的那两个大袋子没有,那里面装的都是大米,是我从我们那个世界带来的,本来是我买了准备拿回家的,可惜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而且我也不敢在这地上生火,我更没有可以生火和煮粥的器具,这两袋大米看着是粮食,眼下放在我们手里却也只能看看,等下吃完,我们就拿着这两袋米去看看能不能再换些吃的和这里能用的钱,眼下能撑几天算几天吧。”
我强忍着难受把那个奇怪的馒头给吃掉了,虽然难吃,可是对于一夜都没有进食又受了莫大惊吓的我来说,还是起了点作用,至少现在我肚子不空,胆子也跟着稍微大了起来。
大叔的车子已经没有油了,我们只能推着它往有房屋的地方走,跟昨晚不同,大街上已经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开着门,人人都忙活着手里的事情,门口也不见了那些雕像,看来可能真如大叔所说,那雕像是青壮男子所化,只是我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雕像,难道这里的人还懂法术不成?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这里的人,我好奇又胆怯地朝着他们打量,这里的人确实如大叔所说,人人都长了一双青眼,看不到眼珠眼白,两只眼睛仿佛两湾青色的泉水,让人看不清那里面的深浅,他们的脖子又细又长,却奇迹般地支撑着大如脸盆的头颅,头发又黑又粗呈卷状,胳膊细长手腕却粗大如碗,就仿佛是突然被人砸肿了一样,他们的个子也是出奇地高,目测最少也得有两米之多,我和大叔走在他们中间,就仿佛是两个小娃一般,弱小可怜。
看到他们这样奇形怪状,与我们有着这么多的不同,我内心的恐惧再一次袭来,我的脑海里不断幻想着他们发狂攻击我们的场景,我胆怯地走在路上,一颗心一直悬着,生怕他们会突然扑向我们,把我们撕碎。然而走了很久,他们也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血腥残暴,而且他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作异类,甚至连看都没有向我们多看一眼。
“大叔,他们看不到我们吗?”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我们太渺小了,让他们忽略了我们的存在,又或者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没有眼珠眼白,导致他们跟瞎子一样,根本没有看到人群中多了两个与他们不同的人。
“看得到。”大叔边走边看着我说道,“只是他们都似乎不屑于理我们,这里的人奇怪得很,人人都只管自己家门口那点事,对于其他的,他们一概不插手,就比如昨天我快要饿晕了,爬到他们门口祈求他们给我些吃的,但是这些人也只当没看到一样,对我根本就不理睬,我还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就在我准备生吞大米的时候,有个小姑娘看中了我手腕上的表,从家里拿了五个馒头给我换,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她说得话你竟然听得懂?”我不禁有些好奇,大叔昨天是怎么跟那小姑娘交流的。
“他们的语言跟我们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所以她说得话,我还是听得懂的。”大叔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他们不愿意理睬我们吗?那我们现在拿米去跟他们换,他们会肯吗?”我看着两袋大米,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我也不确定,只能去碰碰运气了,说不定运气好遇到了对大米感兴趣的人,我们就能换些吃的了。”大叔拍了拍袋子,看样子还是有些不舍。
看着大叔,我的心里也很难受,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如果这里的地不是活物,我们可以生火做饭,那这两袋大米也许足够我们走出这个奇怪的地方了,只是可惜,我们既不敢真正走进这些人的家里,又没有方法在不惊动那个可怕的活物的情况下生火做饭,所以我们不得不舍弃大叔的这些大米,我在心里想着,等我们走出这个地方,我一定要买上十七八袋的大米送到他的家中,好报答他在这里的相助舍米之情。
(三)
我们找到了一个人相对较多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叔把一个袋子从车上搬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又把袋子口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大米,我们两个就蹲坐在大米旁边,期望能有人过来询问,可是过了好久也没有一个人来问,我不禁有些失望。
天气也越来越热,我整个人都感觉仿佛正在被一个火炉烤着一样,浑身冒着热气,不一会儿,我的身上就被汗液浸湿了,额头上的汗水也不停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我随手擦着汗,抬头朝太阳望去,那太阳就仿佛着火了一样,烧得通红,“莫非现在就是中午了?”
“嗯。”大叔也擦着汗抬头看了看天。
“这么热,就好像要把人烤熟一般,他们这里是靠种什么为生的?什么农作物能在这样的天气下存活?太变态了。”我不禁嘟囔了起来,那吃进去的馒头也早就消化完了,肚子不停地叫着,我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了。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麦子水稻,要不然,他们做出来的馒头不会那么难吃。”大叔随口答道。
“哎?大叔,你说我们的大米没人问,是不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它,不知道这东西能吃啊?”我听了大叔的话,看了看大米,又看了看周围一直忽略我们的人群,灵光一现,突然感觉自己发现了无人问津的原因。
“嗯!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大叔皱着眉头抓了一把大米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大米啊,好吃的大米啊,比馒头还好吃的大米啊。”
大叔突然的这一嗓子,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了看他,随即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大叔大声喊了起来,还别说,这招还有点用,还真有几个人停在了我们面前低着头看了看我们手中的大米,我和大叔赶紧满脸堆笑地看着那几人,“要大米吗?可以拿馒头和钱来换。”
就在我们满心欢喜地以为他们会买时,那几个人却面无表情地走开了,我和大叔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大叔,看来他们真的不认识大米。”我满心失落地说道。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大米不停地摇头,看得出来他也很失落。
“比馒头好吃?”突然一个怪异的仿佛被掐着嗓子的声音悠悠地在我们的耳边响起。
我和大叔赶紧激动地抬头朝着那人看去,只见一个看似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停在了我们面前,正睁着他那青色的眼睛看着大米,我跟大叔欣喜地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对着他使劲点了点头,“比馒头好吃!”
那人伸出手用指甲挑了一颗大米,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到嘴巴里嚼了嚼,随即拧眉嫌弃地吐了出来,“难吃,难吃!”说完,他不满地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大叔赶紧起身挡在了那人的面前,我在心里不禁为大叔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听大叔说这里的人性格温和,可是那也是在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的情况下,而且大叔他也来这个地方不久,对这里的了解也不是很深,这里的人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就这样冒冒然挡住了那人的去路,万一他以为受到了威胁,那大叔可就危险了。
果然原先还对我们视而不见的路人,此刻却都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拧眉看着眼前这个敢挡着他们同类去路的小不点,我看到大叔的身子也不由地抖了一下,我知道,他肯定也很紧张。
“别误会,别误会!”大叔赶紧满脸堆笑地摆着手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吃得方法不对,我没有恶意的,别误会!”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的方法不对?”那人一脸怒气地盯着大叔,青色的眼睛越发深邃了。
“不是,不是,我大叔不是这个意思,不要生气。”我赶紧跑到大叔身边,抬头看着那人,声音发颤地说道,“他的意思是这个东西生着不好吃,要熟的才好吃。”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大叔急切地点了点头。
那人沉默着仿佛是在思考着我们的话,我们都紧张地等待着,生怕他想不通会向我们发难。
“带上你们的东西跟我来,我要你们证明你们说得是真的。”在我们真诚的眼神中,那人终于舒展了眉头,我和大叔对视一眼,也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好的,好的!”我们收拾好东西,推着车子跟在那人的身后一路走着,我猜想,他可能是想把我们带回家,让我们把大米煮熟给他吃,以此来证明我们没有骗他。
(四)
很快我们就到了他家,一进到他的家里,他就赶紧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了,仿佛是生怕我们跑了一样,我这时才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心里开始发怵了起来,我偷偷扯了扯大叔的袖子,大叔紧张地对着我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里等着。”那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向里间走去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总觉得他刚才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跟他在外面的时候完全不同,我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他把我们带来,不是为了让我们证明大米好不好吃,而好像是早有预谋似的把我们给骗来的。
“大叔,他不会是想吃我们吧?”我压低了声音胆战心惊地问道,以前我看过很多类似的恐怖片,人类不小心闯进了未知的世界,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些怪物的盘中餐,我们不会也这么倒霉吧?
“不会的,他们应该不吃人,要不然我来这几天了,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大叔虽然这么说,可是听得出来,他也很没有底气。
“大叔,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我看着被那人反锁的大门,犹豫着要不要找东西把锁给砸开。
“千万别乱来,万一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弄坏他家的大门,一定会惹怒他,到时候我们在这个地方可能就真的待不下去了。”大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赶紧拉着我,对我摇了摇头,“我们再等等,实在不行,再想办法逃跑。”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出来了,他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青眼长脖子的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女人边走还边小声抽泣着,似乎很伤心。
他们来到我们身边,女人抬起泪眼看了看我们,然后对着那人点了点头,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男人怀里的婴儿身上,看起来很是忧伤。
我和大叔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准备把我们炖了给这孩子吃,吃之前还让孩她妈出来看看猎物?
“大叔,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孩子吧!”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突然扑通一声,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把我和大叔吓得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你们这是?”看着突然跪在我们面前的两人,我有点心慌,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把他们扶起来。
“你们来看!”那人把怀里的婴儿递到我和大叔的面前。
我和大叔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孩子看了一眼,等我看清那孩子的模样,我不禁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那两人,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又忍不住朝那孩子看了一眼,“这真的是你们的孩子?”
“是,你们没有看错,他确实是我们的孩子。”那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你们一定很好奇,他为什么跟我们长得不一样。”
那人扶着女人站了起来,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我们,大叔颤抖着手接了过来。我们朝那张照片看去,发现那竟是一张全家福,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笑得灿烂。而夫妇两人分明就是跟我和大叔一样有着眼珠眼白的正常人,“这是?”
“这就是我们原来的样子。”那人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大家没有把你们当作异类,因为这个地方所有的人,原来都是跟你们是一样的。”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是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是不是说明,我将来也会变成这样?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你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和我老婆是一个月之前来到这个地方的,当时我们去照相馆取照片,回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个地方,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里的人长得也很怪,我们都吓坏了,只能躲得远远的,白天还好,可是一到晚上,这里的地就会很恐怖,不停地抖动,几次我们都差点被它给吞了,还好最后都有惊无险,可是我们长时间没有进食进水,没有几天就撑不下去了,我媳妇的奶水也越来越少,孩子也饿得嗷嗷叫,没办法,我们只能壮着胆子去找那些怪人要些吃的,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攻击我们,却没有想到根本就没有人理睬我们,没有人攻击,也没有人给我们吃的,后来我们饿得都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模样的怪人,拿了五个馒头换走了我们身上的手机,因为饥饿,我们顾不上其他,把馒头全部吃掉了,后来每到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那小姑娘都会拿五个馒头换走我们身上的东西,直到后来我们再无东西可换,而我们因为一直吃她给的馒头,身体也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先是眼睛越来越青,后来就是个子也越来越高,脖子也越来越长,直到我们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后来那小姑娘又找到我们,把我们带到了这里,说只要以后我们每隔三天,献给她一定数量的血,她就可以让我们住在这里,吃穿用度都不需要我们操心。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上了她的当,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我们也曾想过逃跑,可是我们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就算跑出去,也只会被人当作怪物,而且我听其他人说,只要它喝了我们的血,就会记住我们的味道,只要我们稍微走远一点,立刻就会被它发现,它就会把逃跑的人吃得连渣都不剩,而且我发现最近我的记忆也不好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再也记不起来我们曾经是跟你们一样的人类了。我们已经没有指望了,可是这孩子不一样,他还没有变异,他现在还跟你们一样,只要你们能带着他跑出去,他就有救了。”说着那人抓住了大叔的手,流下了泪来,“求求你们,你们救救他吧,也只有你们这些还没有被它掌控的人才能走出这里了。”
我和大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因为我们也吃了这个地方的馒头,而且之前听大叔说过,昨天就是一个小姑娘拿了五个馒头换走了他的手表,这会不会太巧合了点,还是说,给这对夫妇馒头的和给大叔馒头的其实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因为馒头才让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可就糟了,我和大叔不会也开始了变异了吧,只是时间尚短,吃得不多,才没有感到明显的变化?
“你们怎么了?”那人感觉到我们的不对劲,开口疑惑地询问道。
“如果我说,其实我们也吃了馒头,很有可能会变成跟你们一样的人,你还会想着让我们救你们的孩子吗?”我弱弱地看了那人一眼。
“你说什么?你们也吃了?”那人大吃了一惊,“你们明明有大米,为什么要吃她给的馒头,你们知不知道,馒头早就被她动了手脚,只要你们吃了,不出三天,你们的身体必发生变化,你们是什么时候吃的?”
“我是今天早上,大叔是昨天和今天都吃了。虽然有大米,可是我们不敢在地上烧火,而且我们也没有器具。”我有些丧气地回答道。
“完了完了。”那人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女人哭得更伤心了。
“看来你们已经被它给盯上了,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绝对不能再耽搁了。”那人拧眉看着我们说道,“我听其他人说过,如果吃过了馒头,三天内必发生变异,只是这变异还不明显,七天之内如果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那你们还能恢复,如果回不去,那就只能被永远困在这个地方了,你是今天才吃,那你还有六天的时间,而你是昨天就开始了,那你只有五天了。只是切记,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再碰它了。”
“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大叔问道。
“不知道,只听说可能在东面方向。”那人摇了摇头。
“可能?”大叔叹了口气,有些气馁,“没有确切的方向,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能走得出去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叔,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如果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那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虽然我心里也很没有底,可是我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成为那怪物血器,如果真的走不出去,那我宁愿死,也不要被永远困在这里。
“可是就算我们信心十足,五六天不吃不喝谁又能扛得住,还有这个孩子,他也扛不住啊!”大叔依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你们等我一下。”那人把孩子交给女人抱着,自己走进里屋,很快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塔尖形状的器皿和一个圆形水壶,“这个器皿可以吸收太阳热能,中午的时候,你们可以把这个放到太阳底下,它可以把饭煮熟,还有这壶水,你们节省一点应该够用,孩子吃得不多,只要你们用米糊喂养便可,如果真能侥幸把他带出去,那你们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一辈子都会感念你们的恩德。”那人把东西交给我们,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流着泪说道,“这个是我家的地址,带出去之后,还要麻烦你们把他交给他的爷爷奶奶,告诉他们,我们有事要离家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要担心,孩子就麻烦他们先照顾了。”
(五)
大叔用器皿煮了粥我们吃了一些,又煮了点带在身上,我把婴儿用两根带子系在怀里,那对夫妇又准备了一些孩子的东西交给了我们,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妥当,就告别了那对夫妇赶紧上路了,虽然不忍心把他们留下来,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一是不能让它有所察觉有人试图逃走,二也是他们确实走不出这里了,只要到了晚上,男子就会像被诅咒了一样变成雕像站在门口,不知道这是不是它防止他们逃跑所弄的把戏。
我和大叔尽量避开人群,推着车子往东面的方向走着,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为着那对夫妇的信任,也为着未知的变数。
我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婴儿,他睡得那样香甜,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离父母越来越远了,看着他,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如果他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有父母的参与,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痛和不舍。”
“他那么小懂什么,等他懂事的时候,你问他,他肯定连父母的样子都记不得了,更别说现在。”大叔摇了摇头,“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没有那么大的分离苦。”
我们走了很久,终于慢慢远离了喧嚣,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前方的路也开始白雾茫茫看不清远处,大叔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不能再走了,天一黑,它就该出来了,我们不能让它感知到我们在往出口去,否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我也早就没有力气了,只是在硬撑,因为怕耽搁时间,才一直没有说要停下来休息,现在听了大叔的话,我长长舒了口气,在路边坐了下来,“哎呀妈,累死我了。”
怀里的小家伙扭动了起来,嘴巴一张开始放声大哭,我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叔,他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饿了,或者拉了,尿了。”大叔看了一眼说道,“赶紧给他弄弄,不能让他这么哭,万一把那东西招来就不好了。”
“啊,怎么弄?”我把带子解开,把他抱在怀里,却依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我来!”大叔看了看我,笑了笑,我把婴儿递给他,他掀开孩子的尿布看了看,“尿了,你赶紧把那夫妇给孩子准备的尿布,拿一片出来,我们给他换上,然后你再弄一点米汤,我们喂喂他。”
“哦。”我边回答,边从那对夫妇给的包袱里面翻找,果然有新的尿布,我把尿布递给大叔,大叔熟练地给婴儿换了起来,我又从器皿里盛了点米汤出来,没想到保温效果还不错,米汤竟然还是温的,大叔从我手里把米汤接了过来,喂了喂孩子,小婴儿身上清爽,又吃得饱饱的,很快又睡过去了,看着他那满足的小表情,我不禁为大叔竖起了大拇指,“幸亏大叔你有办法,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带这孩子。”
“什么有办法,这都是带我孩子带习惯罢了,等你将来有了孩子,你也自然就会了。”大叔笑笑。
我们也吃了点米汤,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一天,我们的心情都有点复杂,我和大叔都没有再说话,我们坐在地上,背靠着车轮,休息了起来,前路茫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夜无话,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数,第二天随着我手机闹铃的正常响起,我们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我伸了个懒腰,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小家伙,不禁感叹,他实在太乖了,竟然一夜都没有闹腾,到现在还在梦中。
大叔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睡得也有点沉,闹钟都没有把他惊醒,我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没有反应,我又摇了摇,他依然没有反应,我有些慌了,赶紧大声喊了他几声,他终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吓得差点大叫起来。
“丫头,你怎么了?”大叔不解地看着我。
“大叔,你……你眼睛变青了。”我颤抖着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大叔也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拿过我的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自己看了又看。
“大叔,你别担心,昨天那人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七天之内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就会恢复过来的。”我安慰大叔道,其实我心里也很害怕,他只比我早了一天吃那个馒头,他今天变异,那我……我不敢再往下想,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大叔,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快走吧。”
“你说得对,我们快走!”大叔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推着车子就开始往前走,我跟在他的后面,还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努力地走着,中间小家伙醒了一次,我弄了点米汤喂了喂他,虽然已经凉了,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快到中午的时候,前面开始变得雾气重重起来,即使热得厉害,雾气也丝毫没有要散去的意思,耳边还能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地面也开始变得不平起来,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穿过了雾气,周围开始变得明朗了起来,只见我们头顶有着铁路一样的长长的轨道,不时还有汽车一样的机器从上面走过,那东西说是汽车却又是汽车的几倍,说不是汽车,却有着跟汽车一样的轮子,只是这东西是两只轮子,却能稳稳地走在轨道上,我们原先听到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就是这个大型的机器发出来的。
那东西从我们头顶走过,不时落下红色的液体,我仔细看了看,竟然是鲜血,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变异人进献的,我和大叔赶紧隐藏在角落里,生怕被操控这些机器的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你确定是在前面?”
“确定,我刚才查看过了,只有前面那一所房子,那东西肯定就躲在里面。”
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两个人小声嘀咕的声音,那声音竟然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大叔,前面有人!”我轻拉了下大叔的衣袖。
“哪里?”大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我是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大叔没有听到吗?”我疑惑地问道,那两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大叔为什么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难道说,大叔的身体变异的不止是眼睛,竟连听觉也退化了吗?
大叔摇了摇头,一脸迷茫,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听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太诡异了,不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感觉我都会疯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些未知的东西时刻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走,我们小心一点,别被那东西发现了。”前面一个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大叔,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我提议道。
“好!”大叔点了点头,我在前面带路,大叔跟在我的后面,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地走着,生怕发出动静,惊动了前面的两人。
很快我看到前面两个人影在努力沿着铁道往上爬,我远远地看着,竟然觉得那两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丫头,你怎么了?”大叔看我一直盯着前面那两人发愣,有些不解,“你认识他们?”
“有可能。”我皱着眉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有可能也是想要逃跑的人。”大叔说道,“也许他们也在找出口。”
我们正疑惑间,一辆大型的机器从铁道的另一边缓慢开了过来,那两个人却还在努力地往上爬,那机器越来越近,那两人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我的心莫名焦急了起来,“大叔,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
我等了一下,大叔没有回答,我以为他没有听到,此刻我的心全在那两个人身上,也没有怀疑其他,那机器更近了,眼看就要到那两人身边了,他们却仿佛都没有听到轰隆轰隆的声音一样,依然不管不顾地爬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紧张地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叔,怎么办?我们去救他们吧。”
大叔依然没有回答。
“大叔?”我又叫了一遍。
身后依然没有声音,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回过头来,却哪里还有大叔的身影,“大叔,大叔……”我焦急地四处寻找,却连大叔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他的车子也不见了,四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就这样突然不见了,就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原先我虽然也害怕,可是毕竟身边有大叔的陪伴,那恐惧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是现在,他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的心突然就空了,头皮发麻,恐惧感顿时贯穿全身。
“咦嘻嘻嘻……”
四周突然响起了小女孩诡异的笑声,不停地回荡在我的耳边,我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谁?谁在笑?”
“嘻嘻嘻嘻……”那笑声更加响亮了,“既然你们那么不听话,想要跟我玩一玩,那我就勉为其难陪陪你们好了,只要你在两天之内找到我,我就饶你不死。”
“你……你是谁?你把大叔怎么样了?”我的双腿都在颤抖,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他?他受了我的恩惠,还没有对我有所回报,竟然就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简直是妄想,只要是我看中的人,一辈子也休想离开我的掌控,除非是死。”
那小女孩的声音带着某种玩味,就好像在说着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可惜啊,总有人想不开,妄想背叛我,小姑娘,你说,我会让他们如愿吗?”
那小姑娘的笑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周围就没有她的声音了,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前面正在爬着的两人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警惕地朝着这边看来,我这才看清楚了他们的脸,竟然是袁磊和李俊,我的两个高中同学,高中毕业以后,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再加上他们现在的样子,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只见他们的眼睛全都是青色的,脖子也已经变长,两个人似乎也认出了我,他们脸上同时露出惊喜又惊诧的表情,“燕燕?”
他们朝我招了招手,我四处看了看,发现刚才就要到他们身边的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确定没有危险了,我才赶紧小跑着到了他们两人的身边。
“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怎么也搞成了这样子?”我疑惑地问道。
“唉,别说了,倒霉,我们两个出去喝酒,喝醉了就在路边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们被一个小姑娘模样的怪物骗了,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们这次就是来找她算账的。”袁磊叹了口气说完,上上下下看了看我,“燕燕,你这是刚进来吧?”
“嗯!”我点了点头,“你们说得那个小姑娘,刚才就在这里。”
“你说什么?”李俊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她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到了她的声音,她抓走了跟我一起的一个同伴,也不知道她会把他怎么样。”我唉声叹气地说道,一想到大叔现在生死未卜,我心里就焦急又难受。
“我在这!”那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把我们三个吓得浑身都抖了一抖。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快给老子滚出来,少在这装神弄鬼的,你把老子害成这副德行,老子要扒了你的皮,你赶紧把解药给老子交出来,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还能饶了你。”袁磊大叫道。
“好样的,我喜欢,我等着你,有本事,你就来吧,你也狂不了多久了,你离完全变成我的奴隶,就差三天的时间,到时候你爬也会爬到我的身边,没有我,你就只能永远是块石头,看你到时候还嘴不嘴硬。”小姑娘嬉笑着说道。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可以让变异的人永远成为一个雕像吗?
“出来,出来!”袁磊发疯似的大叫着。
那小姑娘再没有了任何声音。
“缩头乌龟!”袁磊大骂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袁磊的声音太大,我怀里的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什么声音?”李俊和袁磊同时朝我看来。
我把小家伙给他们两个人看了看,又给他们说了这个孩子的事,他们两个都很惊讶,纷纷表示一定要安全把我们两个送出去。
“可是大叔还没有下落。”我失落地说道。
“你别傻了,落到她手里还能有好吗?还能有命吗?再说我们没有食物,如果不赶紧把这孩子送出去,他也只能陪着我们一起死在这里。”袁磊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得对,我都要被你们感动了,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逃出去了。”那小姑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寒意从头灌到脚,我内心从未有过的恐惧,她似乎一直都在我们身边,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掌控之内,我们就像是她手中的玩具,随便她怎么高兴摆弄,这样的我们真的有希望逃出去吗?
袁磊又想开骂,张了张嘴,看了看我怀里的小家伙,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握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头顶的铁道,却没想到铁道竟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那些大型的机器仿佛听到了指令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原来慢慢腾腾的机器,此刻却突然加速了起来。
“跑!”我们三个愣在了原地,惊愕地看着这些机器向我们靠近,个个双腿发软,也不知道谁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叫了一声,我们这才想起来要跑。
李俊跑得最快,我跑得最慢,袁磊在中间跑着,我们闷着头皮在铁道的下面穿梭着,突然铁道慢慢向下面压了下来,我们三个更慌了,要是我们一直在下面,就算躲过了那些机器,也逃不开被压成泥的命运,在慌乱中,袁磊扒着铁道一跃跳了上去,“你们快上来!”
李俊也跳了上去,我比较笨拙,跳了几次也没跳上去,袁磊又伸出手过来拉我,我刚够到他的手,就在这时,脚下的土地突然晃动了起来,我一个没站稳就往地上摔去,为了防止小家伙受伤,我把他紧紧护在怀里,自己却狠狠摔在了地上,胳膊肘朝地,瞬间磕出了血来。
“燕燕?”袁磊大叫着就要跳下来,李俊赶紧拉住了他,因为那机器已经到了他们的身边,李俊只能难受地看了我一眼,拉着袁磊就朝别处跑去,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着四面八方向我靠近的机器,还有那慢慢压下来的铁道,心里绝望极了。
(六)
我看了看怀中不停哭泣的小家伙,想起了那对夫妇对我们的寄托,我深吸口气,给自己打气,我慌忙站了起来,护着怀里的孩子,躬着身子努力向远处跑去,我头顶不时落下腥红的血液和一个个铁锤,我知道那些机器开始攻击我了,我不敢抬头看,我只能尽力躲避着,那血液落在我的身上,染红了我的衣服,那铁锤不时砸在我的身上,痛感不时传来,我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深,可是我不敢停,我颤抖着声音大叫着:“你不是说给我两天的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现在就要弄死我了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能继续大叫着,希望能够刺激她,给小家伙和自己搏一个出路,“你是不是害怕了?你怕有人破了你的局,这场游戏,你怕我赢,所以你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杀我,是不是?”
“呵,你想多了吧,就你这种弱鸡,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她不屑地哼道。
我心中暗喜,她果然在这里,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边躲着血雨和铁锤,边继续大叫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你怎么两天的时间都不敢赌,这么快就要收网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怕我吗?”
“我怕你?”她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冷声说道,“好,那我就让你多蹦哒两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赢,两天之后,你如果还没有走出去,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机器就停了下来,铁道也不再往下压了,我心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两天,接下来的两天决定了我和小家伙的命运,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送出去。
身上头上满是血腥气,可我此刻也顾不上这些,我记得那对夫妇说过,出口在东面方向,那我就一直往东,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出口。
小家伙也许是哭累了,已经睡着了,我把他裹好,一步一步往东面走去。
一路上雾气时有时无,天气也在雾气中多变着,一会儿热得如同蒸笼,一会儿又冷若寒潭,我在这种多变的环境中渐渐体力不支,我有些怀疑这是否是什么十八层地狱,要不然为何如此折磨人?
我的心态也慢慢发生着改变,由最初的斗志满满,到现如今的垂头丧气,我又累又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要不是为了怀里的小家伙,我早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我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深吸口气,想让体力恢复一些,我都是这个样子了,何况是一个小婴儿,我真担心他长时间没有进食会挺不过两天,现在我身边是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太阳烤着大地,我也开始缺水,嘴唇干裂,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继续往前走,我不分白天黑夜的走着,不敢停,既然那东西白天也在,我反而晚上无惧了,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的眼皮子开始打架,我的腿迈一步都艰难起来,我知道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小家伙的哭声也越来越弱,我有些泄气,我怀疑我就要走不出去了,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眼泪滴落在地上,立刻被冻成了冰粒,我伸出被冻得麻木不已的手捡起冰粒,却仿佛看到了水源,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恍惚中我听到了热闹的人声,我向着人声艰难地抬起眼皮,那人声却又消失了,我猜想自己可能是产生了幻觉。
“你走不出去的,留下来吧!”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叔的声音,我激动地回头,却发现他正目光呆滞地望着我,“你走不出去的,留下来吧!”
“你走不出去的,留下来吧!”袁磊和李俊也目光呆滞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你走不出去的,留下来吧!”那对夫妇竟然也出现了。
“你走不出去的,留下来吧!”更多变异的人出现了。
我崩溃地看着这些渐渐把我围在中间的人,我知道她是在打击我的信心,她想从内心深处击垮我,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想要大叫,可是嗓子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张着嘴无声地叫着。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那刺耳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刺激着我的耳膜,我感觉我都要被逼疯了。
突然孩子微弱地哭声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看着怀里正在哭泣的小家伙,突然清醒了过来,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他送出去。
我努力从人群中穿过,继续往东走,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就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呼唤,“燕燕……”
(七)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浑身跟被打了一样酸痛,嗓子干痒,眼皮也很沉重,我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妈妈正趴在我的床边,她的手还紧紧握着我的手,看样子她是睡着了,我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妈妈,她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我醒了,惊喜地叫出了声:“燕燕,你醒了?”
“嗯!”我点了点头,“妈,我好饿,我也好渴,我想喝水,我想吃东西!”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倒水,你先喝点水,妈妈马上去给你买饭。”妈妈激动地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又拿起旁边的茶瓶倒了满满一大杯水,她放在嘴边吹了吹,待到稍凉了一点,才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还是觉得很渴,妈妈又给我倒了两杯,我喝完,才终于感觉嗓子舒服了一点。
“燕燕,你可吓死妈妈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渴成这样?”妈妈担心地看着我,擦了擦我脸上的汗珠。
“妈妈,小家伙呢?他在哪?是不是在另一个病房里?”我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发现病房里并没有小家伙的身影。
“小家伙?什么小家伙?”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我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婴儿啊,他跟我一起出来的,怎么你没看到他吗?”我着急了起来,为什么妈妈会是这种表情?
“小婴儿?”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这也没有发烧啊,燕燕,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来的小婴儿?”
“哎呀,就是我晕倒之前还在我怀里的一个男婴啊。”我更加着急了,语无伦次地比划着,“这么大,对就这么大的一个男孩,你怎么能没看到呢?”
“什么你晕倒啊,燕燕,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不过是这次睡觉睡得沉了一些,多睡了两天,我叫不醒你,这才把你送到了医院,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睡饱了自然就会醒了,我把你送来医院之前,你一直是在家里睡觉,哪里来得什么小婴儿啊,你怕不是梦跟现实搞混了吧?”妈妈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不是啊,我在一个诡异的世界里,我还带回了一个婴儿呢。我怎么可能一直在家里睡觉呢?”我翻身下床,急着出去找那孩子,只要找到他,就证明那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不是在做梦,怎么可能是在做梦呢,那一切是那么的真实,那小女孩诡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环绕,我绝对不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你干什么啊,燕燕,你身体还很虚弱,你不能到处乱跑啊,你不是说你饿了吗,妈妈给你买吃的去,你不要到处乱跑啊!”妈妈拉着我的手,想要把我拖回病床上。
“妈,你放开我,你就让我出去找找吧,找到他,你就知道我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了。”我努力想要挣开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
“那好吧,妈妈陪你一起找。”妈妈叹了口气,明显还是不相信我。
我感激地看着妈妈,在她的搀扶下我走出了房门,我们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拉着从我身边走过的每一个护士,医生,“你有没有见到和我一起的那个婴儿?”
然而每个人都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了起来,可是依然没有那孩子的身影,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我也开始怀疑,那是否真的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我在医院里找了几天,也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见过那个小家伙,我的心里开始有一些庆幸,庆幸这几天的经历真的可能只是一场梦,如果真是这样,那世界上就不会存在这么一个可怖的地方,也就没有那么多可怜的变异人,也没有生死未卜的大叔、袁磊和李俊,更没有一个被迫与自己父母分开的可怜的小婴儿。
我在医院的这几天,挂了几天的水,身体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虽然我有些奇怪我睡觉竟然可以把自己睡这么虚弱,但是我也不得不相信医生的诊断,毕竟那些经历也太匪夷所思了,我说出来只怕大家都会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
(八)
我出院了之后,一切如常,跟我之前没什么两样,这件事我也慢慢淡忘了。
半年后的一天我出门逛街,逛累了我就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休息,我拿出手机无聊地刷着视频,突然一个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那人轻声问道。
“可以!”我头也没抬地回答。
那人在我的身侧坐了下来,我没有过多在意,而是继续刷着视频。
“小姑娘,现在几点了?”那人问道。
“哦,五点半了。”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回答道。
“谢谢你了,小姑娘!”那人连连道谢。
“不客气!”我抬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然而等我看清他的脸,我整个人都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叔?”
“大叔?”那人疑惑地看着我,“小姑娘,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吗?”我激动地指了指自己,“我……我啊,我们一起在一个诡异地世界里呆过,你还帮过我呢,你忘了吗?”
“呵呵!”他面露尴尬地微笑,“小姑娘,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还诡异的世界?我跟你素未谋面,怎么可能还帮过你呢?”他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认识我?”我再次确认道。
“不认识!”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觉得我精神有问题,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我不禁有些纳闷,如果我真的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做梦会梦到他?这也太奇怪了。
我没有心思再逛下去,我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步行街往家里赶去,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刚才遇到大叔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透着古怪。
路上,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再一次惊呆了,眼前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个婴儿从我的身边经过,那对夫妇的模样,分明就是那对变异夫妇照片上的样子,我赶紧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朝男人怀里的小婴儿看去,果然就是我带出去的那个孩子。
那对夫妇警惕地看着我,也许是因为我一直盯着那孩子看,他们觉得我不怀好意,男人用身体把小婴儿挡住,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看他们的样子,分明也跟大叔一样不认识我,我讪讪地挠了挠头,找了个借口退到一边,让出了道路。
他们瞪了我一眼,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更加疑惑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燕燕?你怎么在这?好久不见啊!”我正在盯着那对夫妇远去的背影发愣,袁磊和李俊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你们?”
“怎么,不认识了?不会吧,我们是你的高中同学啊!”袁磊吃惊地看着我,“你这记性也太差了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心里的疑惑更甚了,一天之内梦里所有的人都出现了,那真的是个梦吗?为什么我的心里那么的不安。
“不会是傻了吧?”袁磊看我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和李俊对视了一眼,拿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欸欸?燕燕?”
“我当然认识你们。”我后退了一步,“你们怎么会在这?”
“原来没傻啊,那你刚才发什么愣?”袁磊尴尬地笑道,“我们来这办点事。”
“哦,你们半年前有见过我吗?”我不死心地问道。
“半年前?”袁磊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这是高中毕业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袁磊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你半年前见过我们两个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疑了,也许我真的应该清醒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呢?
“哦,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有空聚聚啊!”袁磊满脸狐疑,笑了笑和李俊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我深吸了口气,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家里走去,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小姑娘蹲在我家门口玩着什么,边玩还边嘻嘻地笑着,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那小姑娘的手里有很多小石像,那石像长得很是奇怪,我越看越心惊,那不就是我梦里那些变异人的样子吗?一瞬间一丝不好的念头闪过。
“你……你是?”我惊恐地看着眼前小姑娘,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手中的东西都掉落在了地上。
“咦?被你发现了。”那小姑娘依然嘻嘻地笑着,她抬起一双青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不喜欢那个世界,我给你造的这个世界怎么样?”
她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我,我想逃,双腿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我看你挺喜欢这里的,要不,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经过半年时间的喂养,你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我喜欢的味道,只要你臣服于我,我可以让你保持现在的模样不变,你的生活一切照旧,你觉得怎么样?”她伸出手拉着我的手,慢慢地抚摸着,就像在欣赏一个美味的食物。
“你休想!”我怒瞪着她,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出去,这半年来,我一直就是她手中的玩具,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叔,那对夫妇,还有袁磊和李俊都是幻像,这半年来我一直都生活在虚幻当中,我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既然我根本就没有走出去,那就说明那个孩子现在还在她的手上,都这么长时间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她的阴谋,“你把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那怪物阴沉沉地勾了勾嘴角,“没有价值的东西,你觉得我会留着吗?”
“你……你就是个魔鬼!”我气得差点要背过气去,我大吼道,“你为什么不也杀了我?”
“杀了你?”那怪物阴恻恻地笑了,“我可舍不得,毕竟你可是美味多了呢。”
说着她手一挥,我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浑身也动弹不了,只能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只见她拿出一个器皿,用指甲划开我的手腕,舔了舔嘴角,贪婪地看着我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她手中的器皿中,我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