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个故事,你不许笑。
我讲个笑话,你不许哭。
(一)
我叫毕厦,是秦岚戏剧团的鼓手。秦岚戏剧团是西安城普通的秦腔戏剧团,位于西安市碑林区顺城南巷262号。
那时候,杨琼演杨八妹。我负责擂鼓和乐器。韩毅演杨七郎。石海演杨六郎。我们四个人就能演一出《杨家将》。
好像这个时代,乐队要比戏剧团火很多。我们的戏基本上没人看,而乐队每次都爆满。即使如此,只要有一个人在台下看,我们还是坚持演出,这就是戏子的人生。
是的,台下永远有一个年轻的姑娘看我们的《杨家将》。韩毅演的杨七郎是当之无愧的男一号。那姑娘一直盯着韩毅,眼睛不罢休。
(二)
我和杨琼常开玩笑,说台下姑娘绝对是喜欢韩毅,而不是喜欢《杨家将》。韩毅从来不会把玩笑当真,饭这个玩笑除外了。
韩毅和那姑娘在时光酒吧第一次约会,得知姑娘叫秦岚。秦岚喝了酒,问韩毅是不是真的爱她?会不会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韩毅并没有急着点头。而是送了秦岚一张《杨家将》的门票,让她第二天来看秦腔。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装饰戏场。为他俩的爱情埋下最深的伏笔。忙了一晚,我们没有睡,总算装饰好了。
(三)
第二天清晨,韩毅带我们给潘总的公司演戏,第一场就是《杨家将》。公司汇演结束后,我们本该返回戏剧团,准备今天的大戏。
可潘总说他有个朋友喜欢看秦腔,再给他朋友演一场。由于潘总已婚,我们都在猜,这个朋友八成是潘总的小三。
朋友到了后,我们惊呆。潘总的朋友正是秦岚,刚来就和潘总亲亲我我。当时我们都画着大花脸,秦岚没有认出韩毅,但韩毅受了很大打击,还是把《杨家将》唱完了。
(四)
后来,潘总的夫人发现了秦岚是小三,便找人毒打了秦岚。恰好被韩毅遇到,韩毅穿着一身杨七郎的戏服,背着秦岚去交大一附院。
那一路,七郎踏着七彩祥云,背着心爱的女人,走在朱雀大街,风呼啸而过,像千军万马,又像埋藏在他心里策马奔腾的爱。
秦岚从病床醒来,看见熟睡在她身旁的韩毅,她轻声说:“对不起,可能让你误会了,我那天说是不是真的爱我?会不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其实是我一直对潘总说的。
那一刻熟睡的韩毅,眼角有泪落下,又不让任何人看到,只有床单知道,那些湿润的,那些渗透的都是伤心泪。
出院时,秦岚说要回周至县老家。韩毅说我们恰好去周至终南镇唱戏,要么咱们一起吧。
(五)
那一路,我一直在开直播,直播架子鼓二胡和一些戏剧乐器,围观的人真不少。杨琼一心热爱演戏,所以她去横店了。
从此,我和杨琼失去联系。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她只能出现在梦里。我真想问一问她,如果我真心挽留,她会不会因为我而留下。
那晚,石海叫我们一起喝酒,韩毅趁着醉意说:“毕厦啊毕厦,你的名字倒过来就是傻逼。”
我醉醺醺的站起来说:“韩毅,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倒过来就是“遗憾”。
而石海,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没人知道他的故事。他只是曾经告诉我,石海,并不是石烂海枯。
(六)
去终南镇的演出,没了杨琼,人手不够,演不了《杨家将》。所以,秦岚愿意临时凑个杨八妹。
那晚的演出很成功,也赚了不少钱。
深夜,韩毅和秦岚坐着水街的石拱桥,他们如两颗星星照亮了万分之一的天空。
韩毅问:“为什么要当小三。”
秦岚:“弟弟结婚要彩礼,要盖房,要摆酒宴,家里没钱……”
韩毅:“钱,我给你想办法,别委屈自己了。”
(七)
第二天,韩毅给秦岚家里递了150万。大家都不知道,他把戏剧团买了,把车卖了。
秦岚的弟弟结婚那天,秦岚很忙,韩毅没有打扰她,只是笑着离开了。
从此,韩毅住在终南山下,种豆种瓜。
而秦岚在西安这座古城做起了生意,很快就做大了。她再次去戏剧团时,看到里面破旧的装饰,墙上依稀写着“韩毅爱秦岚,一生不后退。”
说好的一生不后退呢,如今你退到哪里去了?
(八)
我有一次在顺城南巷直播,再次路过262号,看见“秦岚戏剧团”,热泪盈眶,那是我们的青春啊!
秦岚把戏剧团又买了回来,改名为“秦岚戏剧团”,但戏剧团的法人代表依然是韩毅。
最近有一个热播的电视剧叫《这个世界不如你》,里面的女一号很熟悉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杨琼啊杨琼,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影视梦,成为了连续剧影后。
石海在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教书,主要负责教戏剧与秦腔,每次讲到《杨家将》时。总是热泪盈眶……
最近三秦都市报热播:西安秦岚集团收购潘氏集团已成定局。
唯一没有下落的大概就是韩毅吧,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九)
2009年,我和石海,秦岚再次聚于终南山下,相约爬山。
下山时,路过一家农户,渴的要死,急切的站在泥土芬芳的院子里,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追赶公鸡,一个农家妇女在一旁剥玉米粒。
不一会儿,这家的男人挑着两桶水回来了,此时,小女孩跑到男人的怀里,大喊爸爸,爸爸……
这时,我们退出了院子,没有打扰这家人。而秦岚飞奔下山,泪眼朦胧,模糊双眼,是的,她一眼就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