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乙辞去太医院副院长的职务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山东东平。他在家乡控制住了自己的周痹症。
在前面的文章里,我们讲过,为寻找父亲钱颢,钱乙在东海度过了七、八年的时间,还经常出海,因此染上了非常严重的风湿病,也就是周痹症。
自己的身体好了,钱乙就决定好好地为老百姓看病了。
这一天,门人通报,说自称是钱乙老朋友的人求见,说他叫董及之。钱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位老朋友。等把客人请进来之后,钱乙一看,还是不认识。来人对钱乙说:“钱老,您记得不记得曾经救过一个小孩,患了疮疹,是您把他救过来的”。但是钱乙还是想不起来,因为经他救过的小孩何止千千万呢。
原来这位董及之也是东平人,小时候患有疮疹,非常严重:“危恶殆极,父母已不忍视”。患处已经烂得厉害,以至于父母都不敢再看了。钱乙来了之后,发现的确够严重的:“疹黑紫内陷”。内陷,是说这个病毒向里面走。中医里认为病毒如果向外发,则病情不碍事,称为“顺症”;如果病毒向里走就非常危险,称为“逆症”。
董及之当时就是“逆症”。钱乙给他开了牛李膏。几副药下去,董及之拉出了鱼子一样的大便。随后黑处慢慢变得红润,等到病毒发出来之后,病就好了。
董及之的父母真是感激不尽啊,但是他们又对钱乙说:“现在这孩子的病是好了,可是万一复发,我们找不到您,那可怎么办呢?您能不能把这个方子给我们留下”?钱乙毫不犹豫地就把方子给他们写了下来,一点也不保守,更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
董及之被救过来之后,等到慢慢长大了,意识到了儿科的重要性:“遂使百年之寿,一旦为俗医所误也,可不痛哉”。他在钱乙一心致力于儿科的精神感召下,也成为了一名儿科医生。
钱乙看着眼前的董及之,还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认识?于是便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董及之说道:“我根据自己行医的经验,整理了一本专门治斑疹病的小册子,想请您给过过目”。说完,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钱乙。
钱乙拿过来一看,发现这小册子写得太好了。把斑疹这个病讲的太明白了,比如这个病该怎么治,用什么方子等等。论断的非常细致而有深度。即便钱乙是儿科大家,也禁不住啧啧赞叹;而更让钱乙佩服不已地是这个小伙子胸怀非常宽广:“予深嘉及之少年,艺术之精,而有惬素所愿以授人者”。佩服董及之医术精湛,思想不保守,愿意把自己的方子以及研究成果公布于众,让大家都来学习。
为此,钱乙特意为其写了一篇后序附在这本小册子的后面。后来钱乙的《小儿药证直诀》出版时把这本小册子也附在书后一起出版了,这就是《董氏小儿斑疹备急方论》。这篇后序就是我们能见到的钱乙唯一存世的亲笔写的东西。
下面就把“儿科之祖”钱乙写的这篇后序附在下面,供朋友们参考学习——
余平生刻意方药,察脉按证,虽有定法,而探源应变,自谓妙出意表。盖脉难以消息求证,不可言语取者,褪褓之婴,孩提之童。尤甚焉。
故专一为业,垂四十年。因缘遭遇,供奉禁掖,累有薄效,误被恩宠。然小儿之疾,阴阳为痫最大,而医所覃思,经有备论;至于斑疹之候,蔑然危恶反惊搐,伤寒二痫大同,而用药甚异,投剂小差,悖谬难整,而医者恬不为虑。
比得告归里中广川,及之出方一秩示予,予开卷而惊叹曰∶是予平昔之所究心者,而子乃不言,传而得之。予深嘉及之少年,艺术之精,而又惬素所愿以授人者,于是辄书卷尾焉。
时元佑癸酉八年十月丙申日翰林医官太医丞赐紫金鱼袋钱乙题董氏《小儿斑疹备急方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