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我直面死亡。
一直记得白落梅的散文里有一句话“白日光长长的,讲故事的人,白发如霜”一直记得 因为她,我姥姥 ,一个典型的脆弱的悲惨的而又幸运的中国传统女人
记忆里,这是第二次写她,第一次她的身边还站着姥爷,那个让她又牵挂又痛苦的人,短短光景,他已不在人世,而她也差一点离我而去。
第一次明白隔辈亲这个词就是在每次回去她给我拿出的牛奶和切好的水果,渐渐长大,渐渐看到人心淡薄,亲情为何物,越来越明白 她对我来说 意味着什么
在我听到她选择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想要终结生命的时候,我心如刀割。原来,在那些我没有在意的时光里,她竟是以这般痛苦的方式活着。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不知道该不该劝她,因为我知道活着对她而言已经算是一种痛苦了。
我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受呢,她活成了我最不希望的样子,但我却不可置疑地爱着她,依赖着她。
她的生命里,有父母,有孩子,有丈夫,有亲友,唯独,从来没有她自己,从来没有。如果我早一点认识到这一点,我早该料到,她最终会选择如今这般惨烈的方式走向死亡。母亲与舅舅总是拿同样的话术劝她,“你看你的儿孙都这般好,你只管享福就好。”其实我知道,她最根本的问题,就在于,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一切都很好了,而她的价值在此时此刻显得一文不值。我明明知道,却无可奈何。因为寻找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多么难的事情,这些年我读了书,见了人,几乎日夜不停的向内探索,我才真真正正开始了解自己,在她贫瘠的认知里,就算我再多言语,对她也是无稽之谈罢了。以姥姥为代表的那个时代的女性,原谅我以贫瘠来形容,但这绝没有任何轻视或怜悯的意味,如果要找一个词形容,我想,那是悲壮的
我从未否认自己如今的见识也好,能力也罢,都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这个词很好听,但我深知它是由我最爱之人的血肉之躯组成。而如今对于他们一个个的衰落,我却无能为力。我如何唤醒,一个清醒坠落的人,如何,如何。
我爱他们,却只能清醒的看着他们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