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第一朵彼岸花的带领下,我随处转了转。看见她轻而易举地从天河里捞出一颗颗暗淡无光的生辰石,随手施过法术又重新放回天河。
我问她,那是在做什么,她告诉我说那是一个灵魂的寂灭与重生。我问她那是不是人死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人是不会死的,她们的灵魂永远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一个躯壳存在。”
说这个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忽然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只是很快就消失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就叫碧伊好不好?”我不知自己为何有这样一种想法,不过听到她说好的时候,我的心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碧伊,等我的生辰石暗了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可以。”她竟然不问任何缘由就答应了我。
“我不想再重生了,我知道,你可以替我去人间轮回,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苏姑娘,你……”
“记得这是你答应我的,将我变成你的模样别忘了,也别对他人提及。”
接下来的七日,我都没有遇见璃白,不知是他在忙,还是故意在躲我。我只知道,自己该走了,忘川的水太长,长到我需要用余生去走,而我知道我该走了。在第七日傍晚的时候,我坐上他送我的纸船,顺着忘川的水流而下,身后的水纹不起一丝波澜。
本来打算晚些时候再走的,可是自从闲来无事竟误打误撞到了他的书房,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是彼岸花们的脸,不同的是那画中的女子眉目是笑的,眼神是俏的。右下角有一行潇潇洒洒的行书,“吾之爱妻苏君沫”落款是苏璃白。
原来,他并不寂寞,寂寞的是我。突然感觉自己执意留下是个笑话,只是贪恋这为数不多的虚妄繁华。他留下我,不过只因与其妻相仿的名姓罢。于是,我逃走了,映着漫天飞霞。
从彼岸过桥到此岸,那七日经历的种种,如果不是那一只纸船,我都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那时的我还不知,彼岸与此岸隔的不仅是一座桥,而是一生,他只能由彼岸向天河去,而我只能由此岸到忘川去,他不能过桥,而我过桥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当时的我只知道,苏璃白,他没来送我,我这一世可能只遇见他一次,他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而终,不复相见。我只知道,我在难过,却不知我为何难过。我没再回头,当然也不知苏璃白他在桥头一直望着我。
当我还沉浸在不明所以的痛苦中难以自拔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苏姐姐,你怎么了?”看着面前一身粉衣的小孩子,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是谁?”
“我是船灵,就是这艘小船的灵魂。”
“纸船还有灵魂?”
“当然,世间万物都有灵魂,除非……”
“除非什么?”突然觉得这给答案是我想知道却又不想得知的。
“除非这个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件物什。”
怎么可能,难道苏璃白只是我的幻觉,不,他还送我这只纸船。突然明白,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只会难过,若他不在这世上,我却会伤心的。我不明白,为何,苏璃白以及那些彼岸花都没有灵魂,我也再也无从得知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