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春,花开了,柳树开始飘絮,在阿漾住处的后头又一方不大不小的池塘,名为随缘湖,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
放假了,阿漾上午去公园逛了很久。满园的郁金香开得娇艳饱满,前去赏花的人很多,花丛中各种形象的卡通人偶雕塑忙得不可开交。与来往的游客着合影。
草坪上,铺着一块又一块餐布,有的是家人,有的是同学,还有朋友们在聚会。灰白的鸽子大胆地在草坪上拣食着可口的食物,孩子们或举着风车或吹着液体泡泡。看到这样的景象,即使是一个人阿漾也不觉得孤单。
过了晌午天气便很热,阿漾穿着毛衣,流了很多汗,脚也酸痛,就坐上公交往回走。
阳光焦灼,但是阿漾却不觉得难过,比起那杂乱阴冷的出租屋,外头明朗的感觉真是好极了。她徘徊在随缘湖边,走了一圈,又一圈。
周围有不少新盖的园子,这湖便鲜有人来,更是缺乏打理。湖水不是那么清澈,看起来是深绿色,湖边的围栏是水泥钢筋。湖畔的柳树、翠竹肆意生长着,十分茂盛,把路边的大理石长椅都围住了,脱了红漆凉亭更是藏在了绿荫深处。
这景象看起来即颓废又有些复古的韵味,阿漾很喜欢。刚好包里有书本纸笔,她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看书顺便睡个午觉。
穿过绿叶间的小道,她看到一块装饰大石,正适合依靠。走过去才发现石头上有只用过的安全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开了。
再次走过湖边,她发现湖里竟然有鱼,红的黑的墨绿的,大的小的甚至小鱼苗,她很兴奋,本以为这片死水是不会有鱼的,没想到不仅有数量还不少。于是,她迎着太阳坐在围栏上看了许久的鱼。
傍晚,阿漾回了家躺在床上,总觉得屋子里少了些生气,她决定明天去随缘湖里捞几条小鱼苗回来养养。
次日,阿漾起了个大早,不修边幅地拿上两个透明杯子就出门了,今天的气温也不低呢。
环湖一周,她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路面远高出水面不少,还有栏杆围着,根本别想触碰到水,更别说抓鱼了。
倒是有一处石阶能下去,不过靠近主干道,时不时地会有人经过,明目张胆地在这儿捞似乎太难为情了。
阿漾是个固执的人,她想做什么就一定得做,来都来了,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她走下石阶,蹲在最底层看着水面,本以为鱼都在湖中央,没想到岸边竟也有不少小鱼苗,一条条地贴着墙壁在水藻中穿行。
小东西们的胆子还挺大,几乎都游到水面上了,应该挺容易就捞得到的,她想。
坐在石阶上磨蹭了半天,太阳都快移到头顶了,还没下手,水是有些脏,上头还飘着白白的一层柳絮,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眼看着路上的外卖小哥都行动起来了,阿漾终于把手进了水里。
抓起来才知道这些小鱼苗有多机灵,她手握着水杯一入水,它们就机警地钻到深处去。看来是要打持久战。
阿漾挽起头发,跪倒石阶上,俯下身子,一之手扶着台阶,一只手拿着杯子伸到水里,默默等着小鱼苗游上来。
待它们在墙壁处停住,她就小心翼翼慢慢接近,马上就要舀进杯子了,它们就“嗖”地一下没影了,还有几次是已经进了杯子后又跳出去了。
已经过了中午,空着肚子晒了几个小时,头都开始发昏了,鱼一条没抓到,倒是捞了好几只小笨虾。
阿漾真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她看了看时间: 13:16分,暗暗决定再抓一会儿,到30分还抓不到就不抓了,她又把手伸进湖中寻找目标。
此湖名为随缘,倒真还是有些道理的,不到10分钟,阿漾终于抓到了一条小小的鱼,她兴奋极了!可惜却没人分享一些这来自不易的喜悦。
她把鱼放在杯子里,灌上湖水,又放了一只小虾和些许水藻,蹭着问路的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就带回去了。
在外头晒了太久,阿漾疲惫极了,头昏脑涨,四肢也什么力气。她趴到床上,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用台灯照着,看着那透明的虾、青色的鱼,灵活地摆动着它们的肢体。
她觉得,这屋子里再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尽管她打算明早就把它们放掉。
晚上十点多,阿漾又看起了小鱼,杯子里的水浑浊了一些,放进去的面包屑一点没少,而那两个小东西似乎没下午那么有活力了。
能撑过今晚吗,她有些担心。
最终她还是披上了外套,决定立刻把它们放掉。折腾了这么久,屋子里留下的还只是她一人。
晚上的随缘湖边很暗,除了风吹叶发出的“簌簌”声,什么也听不见。来到白天的石阶上,把它们轻轻倒回湖里,黑暗掩藏了它们离开的身影。
阿漾寂寞地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但她却不觉得很难过,可以睡个好觉了。
《沙恭达罗》中有言:“ 你无论走得多么远,也不会走出我的心;正如黄昏时刻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开树根。”
万物终有牵绊,终有归属,一切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