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醒,看着天空转亮,似乎并不能用慢慢这个词形容,偶尔听到一两声鸡鸣,仔细听远方也许有更多的鸡鸣,但很快耳朵就被近处鱼塘的增氧机的轰鸣灌满了,车轮声,鸟叫声开始清晰而生动。我看着杂草丛生的花盆,发呆,拎出来的习题集并没有翻来。这些花盆我曾信誓旦旦让它们花团锦簇,如今要么闲置要么长草,还有几个长着花却不是我的功劳,那些花生命力极强才得以繁衍生息多到令人苦恼。这些花盆是我俩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并不是花盆而是蓝色的塑料箱,卖鱼的用它装鱼,卖菜的用它装菜,餐馆用它装碗碟,我们买回来后,有一段时间宝宝当它门是玩具,坐在里面我推着他跑,格外开心,还当过玩具箱,质量是很好的,我想我会带着它们,谁知道呢?崔不帮我拿,我肯定会选择不要。因为我又购置了紫砂盆,买了一株桂花。
我一直想要在家里种一株桂花树,顶好是老家的那种院子,种在客厅的右手边的院儿里,隔着窗子都能闻到花香,从小小一株苗开始种,直到它成为一株树形俊美的桂花树。如今,小院是没有的了,但桂花树还是买回来了,有种实现愿望的小兴奋,开始每天看,我买的这一宿虽经历快递一路颠簸,接到时却仍鲜活,植于新盆里很快开始冒新芽,受过伤的叶子慢慢干枯了,如今看是成活了。
以前家里有一颗石榴树,在院子东面墙边,正对着我和姐姐的卧室门,长成很大的一簇,其实是两棵石榴树,开花时就能分辨的很清楚了,因为一颗开白花一颗开红花,“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花开的时节最美,早晨的阳光照在榴叶上,火红的花瓣上,鹅黄嫩白的花瓣上,叶子和花都含露带水,阳光的照射令绿的更绿,红的更红,白的更娇嫩了,小时候最爱红色,甚至有点怨恨白色的长得太过茂盛,现在回忆起来,却是各有各的美,那时候我很爱看石榴树,吃果倒在其次了。到了冬天,一个叶子也没有,麻雀在石榴树上跳,待下了雪就更美了,记得母亲说石榴树是有我那年种的,因此更增加了一份喜爱。
在住院部楼后面的空地上,也曾有一棵大树,遮天蔽日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树形也很美,在一楼上班时,我也常透过病房的窗子看那棵树,有时候下夜班还特意绕过去那里出去买早餐,吃完早餐再绕回来,就为了多看看那棵树。上次的那场台风,它倒了。那场台风是我来南方见过的最大一场台风,珠海那边有个男人在暴风中去支撑他的小货车,被压死了,视频在群里疯传,令那场台风格外忧伤,网上讨论的帖子看的人心里无比酸楚。倾倒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发现树不见了。到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树,树干矮矮的,书冠却那么大,每一根枝丫都恣意伸展,开的花也不丑,鹅黄色,圆圆的,花蕊有很多丝丝。我记得它美好的样子。
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我一直觉得树是有记忆的,刻在它的年轮里,我们太健忘,种一棵喜爱的树记录年年岁岁,就算回忆也有了载体,树下的人和事也都有个生机勃勃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