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瞥了一眼前路，复又低下头继续向前，他将一个个头像点开，一一打出：
“在吗？”
“在吗？”
“在吗？”
焦急期待着手机另一头哪一个的回复？
……
“哎呦！”他听见一声惨叫，瞥了一眼，见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单薄老人连车带人从自行车道上摔了出去，恰好跟一辆拉满石子的巨型卡车“擦肩而过”。他觉得地上躺着的老人身形有点像父亲，想过去看看。
“叮咚”、“叮咚”、“叮咚”一阵密集的回复：
“在”
“在”
“在”
……
他忘了路上躺着的男子，脸上漏着笑容从老人身边走过。
他点开标记的窗口又一一回复，“在干吗呢？”
然后又开始新的一轮焦急而又期待的等待。
他走上楼梯在门口被什么绊了一脚，险些摔在墙上，一双苍老的手扶住了他失去平衡的身体。
“妈，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你爸非要骑车去接你，拦都拦不住！”
……
（二）
这时，父亲一手推着车，一手捂着脸，一瘸一拐地走来，他跟母亲忙下楼迎去。
“这是怎么了？年纪都那么大了，还要逞能！”
“路上遇着一个小伙子低着头玩手机，我眼见着就要撞倒他了，就往旁边一拐摔道了马路上。”
他心知父亲说的小伙子就是他！
“咚咚咚”，他趴在床上，盯着放在床上的手机像在等待着什么，被父亲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开门见是父亲站在门外，左脸上明显肿了起来。
“儿子，能出来聊聊吗？”
他们来到客厅，客厅泛着冷光，母亲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父亲让他在他对面坐下，他觉得不适，站起来坐到了稍远的地方，划开手机屏幕。
“儿子，你放下手机，咱们聊会天。”
他将手机放在手旁的桌子上，低着头等待父亲开口。
父亲伸出手，在他面前翻转了一下，然后又攥了起来，“你看，抓在手里的始终是空……”
“叮咚！”打断了父亲。
他反射般从桌上抓起手机，窗口弹出一个可爱的头像。
“睡吗？”
他马上露出了笑脸，旁若无人的站起来，拿着手机走进了房间，“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就在在那一夜，父亲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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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你干嘛去？”
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我骑车去接儿子。”
“你心脏不好，别逞能了，儿子自己会回来。”
“不，我去。”
他眼见着就撞着前面低头看手机的小伙子，一拐头从自行车道上摔了下去，脚蹬正好戳到了心口。他趴在地上疼了好久，抬头只能看见小伙子远去的身影。
他慢慢扶起了自行车，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他走到小区里，看见妻子跟儿子跑过来，被他们搀扶着回家，耳中仿佛听见妻子的责备。
他在儿子的房间前来回踱步，终于还是敲响了那始终关着的门。
“儿子，能出来聊聊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