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喽，刚出炉的包子，香喷喷的包子咯——”
不到六点，天就亮了。微风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清爽的青草味，闯进村子里每一个人的睡梦里。
在第一声鸡叫声开始前，翟思远已经坐在院子大门前，双手反扣在脑后，斜倚在门柱上，望着天空发呆。
湛蓝的天空竟是那么干净舒适，时不时飘过的云儿，像奔腾的骏马，像灵动的鸟儿，无忧无虑。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
翟思远半眯着双眼，感受着吹来的晨风，在脸上轻轻拂过，凉飕飕的。
喝了一碗粥，就踏着单车往学校方向去。单车上的标志已经磨得不像话，是90年代比较流行的凤凰牌，妈妈说这单车可是她花了很多钱买下的，因此他一直格外小心呵护。
班里的同学都已经用上了最新款的自行车，前后两个轮子是彩色的很好看，踩起来也特别省力，翟思远也很想要一辆。
可是，他想到家里的情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就是一个交通工具而已。
当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同桌的位置还是空空的，桌柜里只有一本空白的本子，他永远不带书，成绩从最后第一个找都是他。
翟思远环视了全班，好像没有人在意到有人没来上学，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大家也并没受到多少影响，只有卢恒天生话多，什么都要问上一句。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任课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他一进门，所有人都会一抖擞，出奇的安静。
“先点到，再上课。”黄老师拿出点名册，目光从讲台上直射第一组，“第一组组长开始。”
“第一组全到！”
“第二组全到！”
“第三组全到！”
“老师，第四组差张培勇。”四组组长站起来，大声说道，身后的凳子猛一后退，在水泥板上发出咯吱声。
“以后不用报他了。”班主任示意他坐下，组长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翟思远知道他想说什么。
“难道被开除了，还是被警察抓了......”底下有轻微地讨论声此起彼伏。
“安静！” 黄老师翻开课本，眼镜后的严肃目光，每个人都顿时安静下来，“翻开第九页，今天开始学习新的课文。”
教室里响起了细细碎碎的翻书声，椅子挪动的咯吱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书。不一会，黑板上传来粉笔激烈摩擦声，所有人抬头看着黑板的板书，看着老师提出的问题，小声地讨论。
黑板一边已经磨损得厉害，很多笔迹很难认出来，门外的阳光偷偷投射进来，半边黑板成了一面反光镜。
窗外大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大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
翟思远没有心思在课堂上，昨天被警察问话，估计已经被传到他同桌耳边，以他同桌的性格，有仇必报。他静静地思考着应对的措施，自己一个人肯定打不过那一大帮人。
“苏雪，你来说说对第一段的理解。”班主任双手按着讲台桌上的点名册，看向第三组中间的位置。
椅子缓缓地挪动，一个女同学站起来，雪白色的T恤上印着一只卡通小熊，套着豆绿色的短裙。马尾辫子斜靠着右肩上，瓜子形的脸蛋，此刻已经涨得通红。
“苏雪，还没看完吗？”语文老师拿起讲台上的课本，封面已经沾满了一层粉笔灰，向她走去。
苏雪看到老师过来了，心跳愈发加快，脑里一片混沌。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手心冒着冷汗。完了，刚才开小差了，被抓住了，她眼珠乱转个不停。
“还没...”苏雪半天憋出两个字，“看完呢。”
“那......翟思远你来替她回答。”黄老师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把手别在身后。
班里传来阵阵起哄声，声音不大，却听得很清楚。
初中这个年纪，情窦初开，遇到这种情况就很喜欢起哄。十五岁的生命里，或是单纯，或是诡异。
“就是说...做一个大写的人，做一个有梦想的人。”翟思远搬开凳子，站起身来。
班主任满意地笑道，“我可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他望向苏雪的位置，发现她也正盯着他，眼神撞见地瞬间嗖地 转过头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翟思远莫名其妙心跳得很厉害，刚才明明回答问题没那么紧张啊，自己却也说不出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