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六十)

认识就好

        放假第一天下午老妈打来电话说已回六厂好几天了,怕我们再去林海家里没人。我们正打算二号去六厂看馨儿爷爷的,于是第二天我们和馨儿姑姑一起回去了。到了馨儿爷爷家我没停车给爸妈送了趟壮馍,等回到家里时,馨儿爷爷正和她说话,见我进来说回来了!我一阵欣喜,九十四高寿的馨儿爷爷认得我啊!虽然一直说他眼睛不好,看不清人看不清表了,但从他的身上每处都能看到他手工缝制的痕迹,他经常按自己所需设计服装,比如觉得肩背凉,他会把有的衣服下半截剪了缝成自制的护肩,觉得不够暖,他会改制好几种护肩叠穿在一起,甚至在我们眼里好端端的皮马夹可以贴着毛衣或秋衣穿的,他为了穿脱更方便穿在外衣外面,这样马夹就瘦了系不上扣,于是他又找到两个手提袋的提手绳做了盘扣,虽然颜色不同,但能完成盘扣的使命,还是很不错的。和馨儿爷爷一起生活的大哥说起爷爷的创作,往往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说,让爸做着呗,这样他有事做不糊涂。的确,尽管爷爷的腿脚很不方便,大哥给改造了挪步车,每次挪步十厘米不到,尽管每挪一段路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对于高龄的馨儿爷爷来说已经足够了。有时天气好些他会挪到院子里晒太阳,天再热些,他又嫌太阳晒,找来能就手拿来的衣服或浴巾给自己搭了个凉棚,虽凉棚颜色深深浅浅没个规整,有时和他着装的深浅混在一起,上装自己的设计,膝盖处还有他自已缝的绑腿,让大家看了都想笑,但心底自然生起许多敬意。

      上次回去时馨儿爷爷怎么也认不出来我们,馨儿怎么大声喊,怎么和爷爷说,爷爷都在思索,不停地重复馨儿的话,馨儿抱着爷爷的腿哭,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我也大声说我是小戴啊,她是馨馨啊,你的孙女。馨儿爷爷想了一下说,小戴啊!我跟着大声说是啊是啊!认出了我就认出了馨儿,好不容易馨儿止住了眼泪。我和馨儿说人年纪大了认不出人是正常的,爷爷有时候都把二姑认成大妈。但我们心里都愿意馨儿爷爷一直认得我们。

        人年纪大了,常常坐着自己说个不停,有些我们能听懂,有些是听不懂的,但他就是那么一直说着。大哥给他抱来的小猫长成了大猫,他每回吃饭时总能想着它,甚至把自己不吃先分给猫,这猫也似乎长了地位,有些能硬横在路上,全然不把要过路的人放在眼里,等着人绕它过去,即便是馨儿爷爷推着他的挪步车经过,它也硬横着,车子轧着它,它也不挪,馨儿爷爷看不到它,推车前行不动,往后倒倒再前进,如此反复几次,那猫才长了眼挪开。这猫因馨儿爷爷看不到它咬过抓过它,但却仍然在馨儿爷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时坐在他的腿上呼呼大睡。阳光下的他们真的好美!

        记:一年前的草稿了,拖拉到现在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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