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若挽夕

〔原创〕

人会因为寂寞而感到孤独,也会因为孤独而感到寂寞。

一个人,会孤独会寂寞。但有时候,即使是和一群人在一起,也还是会感到落寞。

我想,我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穿梭在人群里,听着别人的故事。就像在一场旅行中,经过的地方,走过的路,用躯壳领略它们的脚步,用心灵读它们的故事。


                           归若 挽夕

我曾经的名字,我父母是谁,我曾经做过什么,曾经喜欢什么,都已经不记得了,算着时间,从我睁开眼睛醒来,已经三个月了。

华沉说,他是在南海岸边捡到我的,当时正值盛夏,又是黄昏,所以就给我取了夏挽夕这个名字。

那时我因在水里泡了太久,发白的皮肤都溃烂不堪,再加上头发是披散的,他差点把我当成了女鬼。

好在当时他鼓着胆子探一探我的鼻息,发现我竟还活着。

为了救治我,他请尽了苏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好在华沉家境很好,虽父母早亡,但留下了一些家业。再加上华沉的头脑很好,在生意场上也是步步为赢,近大半个苏州城都是他的。

他常开玩笑说,你欠我的,给我打十辈子工都还不完。所以,常给大爷我笑笑,不然你那苦瓜脸,迟早把自己折腾没了,还怎么还债。

他对我很好,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想让我开心。我总记不得从前的事,命虽活了,但心却不知为什么,好像早已经死了。

我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荷花池旁,吹上一首埙,而且只吹同一曲。华沉说他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听过,但谱子好像记在了心里,自然而然便吹出来了。

有时候记忆可以忘记,但隐藏在心里的时间纹路却抹不掉,它总会在一些时间里,折腾我。

华沉派了很多人去寻找我的家人,但都一无所获。

我手里的埙,是他捡到我时,在我手里紧握住的,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任他怎么扳都扳不开。

华沉今年18岁,在他18岁生辰那天,他说,我今年18岁,你看起来也没我大,就当作17岁吧,以后我过生日,你也过生日,怎么样,咱俩生日同一天。

我翻了个白眼,虽然我看起来十六七岁,但我总觉得我年龄并不小,也该是花信年华。他之所以说我十七岁,也只是想以后能找个理由欺负我。

比如,前不久后院的樱桃能吃了,我用了好些力气才摘下十多颗,把它们洗好,正准备吃,结果被经过的他一把夺过去,吃完后还补充了句,我可比你大一岁,你孝敬孝敬我不行吗?唉,女大不中留。

最后我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拍拍屁股走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未来三天我开始无视他,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对他不理不睬。好在这家伙有点良心,派人把整棵樱桃树的樱桃都摘给了我。

“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你别这样对我,这可是冷暴力……”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往我身上抹眼泪。

最后在他的死缠烂打下,我原谅他了,“算了算了,原谅你了。”

“真的?”

“真的!”

“太好了,我带你去醉仙楼搓一顿,吃啥都行。”说完便挽着我的胳膊走了出去,都没问我同不同意。

“少爷,这几家的姑娘都不错,您就去看看吧”。管家的话从华沉的书房里传来,我忍不住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还要我说多少遍,要娶你娶,反正我不娶。”

“少爷,老爷夫人去的早。要是老爷夫人还在,也一定会让您娶亲的。”说着说着,管家就跪下了。“少爷,华家不能无后啊”

我仓忙的从书房离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荷花池边。

我坐在池边的秋千上,不知不觉的荡起秋千来。这个秋千是华沉为帮我搭的。

刚醒来那几天,我总喜欢静静的站在荷花池旁,一站就是一整天。

有一天,我发现大树下多了一个秋千。

当我狐疑的坐了上去,后面突然有人慢慢的把我推了起来,我回头,看到华沉一边推起秋千,一边坏笑。

“看你每天站的那么辛苦,本少爷就索性给你搭个秋千吧。”

“怎么最近又不开心了?”

华沉的声音一下子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习惯性的推起秋千 ,我随着他的节奏,时而起时而落。

“你也该成亲了,找个好姑娘就娶回来吧”!

“你很希望我娶亲吗?”他突然很严肃的声音,让我有些害怕。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秋千慢慢的停了下来,我以为他走了。

但回头时我却看到了华沉那张忧伤的脸,就像冬日的暖阳里,突然下了场雪。那个样子的他,让我心疼。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为什么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有多伤心。为什么你要这样狠心?”

他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他哭了,声音很小,但却像刀子那样,割着我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三天后,华府娶亲,迎娶的是容家的大小姐——容怡歆。

整个苏州城都热闹了,据听说,当日苏州城的所有客栈、酒舍、饭馆全部免费。凡有新人当日成亲,赠送布匹50匹,外加一颗夜明珠。

当日晚上,烟花爆竹在苏州城内响了一阵又一阵,好像每个人都很开心,除了她。

华沉,为什么你成亲我会如此心痛。

华沉,或许我终究是爱你的吧。

从前,我总以为,老天让我活着,消去我的记忆,是想让我舍弃七情六欲。

从前,我总以为,我连过去的自己都无法记得,又如何能够有资格去爱别人。

从前,我总以为,老天是想让我死,也许我生前作恶多端,也许我欠债良多,也许我早已嫁作他人之妇。我想,我不配拥有爱。

华沉,也许我习惯了你对我好,也许我习惯了你对我开玩笑的样子,也许,我是在爱情里卑微、胆小的那个人。

请原谅我在你的新婚之夜离开你。

我突然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也许我会遇到曾经相识的人,也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一辈子在外面流浪。

记忆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我,只是想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又或者,回到我该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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