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抹额的作用

忽然，一只手接过了那只酒盏。

蓝忘机抬头望去，只见魏无羡一身黑衣，腰间一管笛子，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我替他喝，你满意了吗？”

蓝曦臣道：“魏公子？”

金光瑶冷眼看着魏无羡为了几个温氏余孽与金子勋针锋相对，瞧了一眼金光善的脸色，缄默不语。

直到金光善忍不住开口道：“细数起来，我们也有许多事尚未清算，不容再拖，必须现在解决。”

待魏无羡反问后，又道：“在射日之征中，你曾使用过一样东西。”

金光瑶心中嗤笑，父亲这也太过于肆无忌惮，近乎于明抢了。

果然魏无羡一掀衣摆，堂而皇之地在蓝忘机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来，心知肚明的与金宗主继续扯皮。

“什么东西都要交给你？谁都要听你的？看兰陵金氏这行事作风，我险些还以为仍是温王盛世呢。”

简单几句话，说的在场的金家人都黑了脸。

蓝曦臣闻言心中有点想笑，瞥见忘机一脸担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蓝曦臣回过神，就听到蓝忘机一字一句道：“魏婴，放下陈情。”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蜻蜓点水般掠过，转而对着金子勋喝道：“金子勋！”

众人看着魏无羡大摇大摆地走出宴厅，金光善掀桌而去，被魏无羡不软不硬刺了一番的人都自觉没脸，不过瞬息，片刻前还热热闹闹的宴厅，便不剩几个人了。

金光瑶走到蓝氏兄弟前，道了一句：“魏公子怎么能在众人面前如此说呢。”

蓝曦臣刚想回答，却听到一旁的忘机反问一句，“他说的不对吗？”

蓝曦臣大为诧异，看着金光瑶顿了一下回忘机：“正因为说的对，才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蓝忘机垂眸思索，似乎并没有听见金光瑶的回答。

蓝曦臣沉思片刻，说道：“魏公子，真的是性情大变。”

蓝忘机眉间的一抹担忧没有逃过蓝曦臣的眼睛，还未等蓝曦臣说些什么，蓝忘机忽然像是想通了，对着蓝曦臣金光瑶行礼后，转身离去。

“忘机”，蓝曦臣忍不住出声。

蓝忘机回头看了蓝曦臣一眼，未置一词，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金光瑶笑了笑，道：“含光君一向做事自有分寸，二哥不必过于担忧。”

蓝曦臣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帕子，递给金光瑶，“擦一下吧。”

金光瑶接过，刚金光善掀翻桌子，酒水溅了自己一身，此时倒也不方便下去更衣，没想到蓝曦臣担忧忘机的同时竟还能注意到自己。

“二哥，三哥。”聂怀桑边朝着二人走来边喊。

金光瑶笑道：“你这会回来，是又被大哥骂了。”

聂怀桑苦着脸点点头，“我这次可真是冤枉得很，不过就说了一句‘魏兄好是威风’，就被大哥骂得狗血淋头。”

蓝曦臣忍俊不禁，对他所说的“冤枉”二字实在不知该如何反应。

金光瑶拍拍他的肩，“大哥最是容不得邪魔外道，你这般触他霉头，这顿骂可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聂怀桑一脸不服，“魏兄凭自己的本事，修习鬼道，练得阴虎符，至今为止除了杀温狗也未曾祸及旁人，怎就成了邪魔外道。”

金光瑶心道这世间的邪魔外道从来都是大多数人规定的，众口铄金，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却也不欲跟怀桑说这些，只笑道：“怀桑，看来你跟魏公子关系不错。”

聂怀桑大惊，“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大哥听见。不过，魏公子确实很够意思，当年在云深不知处，魏公子真乃我等仰望的楷模，把小古板蓝...”

聂怀桑瞥了一眼一旁的蓝曦臣，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金光瑶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待会可要好好问一下怀桑。

聂怀桑的话让蓝曦臣想起了当年蓝忘机被魏公子时常戏弄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想起那一日龙胆小筑前的莲蓬，想起那日偷听到忘机悄悄叫那两只兔子的名字。

情深不寿，忘机还是走了父亲的老路。

“二哥。”

蓝曦臣回过神，用眼神询问。

金光瑶笑道：“二哥，我新得了几副字画，正要与怀桑一同前往赏玩，二哥可否要一起？”

蓝曦臣笑道：“你们去罢。”

三人分开，走了许久，金光瑶才状似无意地开口：“怀桑，问你个事情，蓝家的抹额到底有什么作用？”

聂怀桑闻言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回头，“他们蓝家的抹额就是规束自我的意思啊。”

金光瑶点点头，“然后？”

聂怀桑一脸坏笑，“三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碰了二哥的抹额？”

金光瑶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色，“没有。只是好奇。”

聂怀桑顾左右而言其他，“三哥你知道吗，当年魏兄不小心扯掉含光君的抹额，我听别人说，一向面无表情的含光君气得怒目而视，要不是有人拦着，约摸着当场就要把魏无羡砍成十八块。”

金光瑶咬牙道：“所以？”

聂怀桑看着金光瑶的脸色见好就收，一本正经道：“蓝家抹额意为‘规束自我’，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

“什么？”

聂怀桑憋着笑继续道：“所以三哥你现在还好好活着，说明泽芜君的涵养真的是登峰造极了。”

金光瑶惊得一时无言，沉默片刻，拽着聂怀桑到他的书房。

“这里面的字画你随便挑。”

聂怀桑笑得一脸贱兮兮，“我懂我懂。封口费嘛，多谢三哥。”

金光瑶倚着门框，看着聂怀桑左翻翻右看看，思绪慢慢飘远。那时与蓝曦臣同住一个屋檐下，也未曾想太多，顺手将他的衣衫都洗了，怎会料到蓝氏抹额竟有这一重意思，难怪当日蓝曦臣看到抹额在自己手中一脸不自然。

怀桑说的对，可真是多亏了泽芜君的好涵养。

等等。

那日围猎魏无羡向蓝忘机借抹额，蓝忘机并未有太大反应。今日魏无羡替蓝忘机喝酒，蓝忘机对他说放下陈情他便真的不再咄咄相逼，还有最后蓝忘机到底去干什么，莫不是去穷奇道找魏无羡。

坊间传言他二人关系不好，尤其在魏无羡修习鬼道之后，二人回回相见都闹得不欢而散。

看来，也不尽然是面上所见。

他俩关系不寻常，这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只是，蓝忘机毕竟是蓝曦臣的弟弟。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