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演义211：老太太掰谎凤求鸾，薛姨妈心虚金玉缘

且说贾母听说女先儿讲了《凤求鸾》的故事梗概，便知道不过又是个《西厢》一样才子佳人故事，便不让她们继续说了。

又因为才刚林黛玉喂酒贾宝玉的事，必须要给二人遮掩行迹，并顺便提醒注意言行，下不为例。

毕竟她老人家支持宝黛的姻缘，不表示同意二人不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的私情。

所以，贾母的批评很不留情，直接用“贼情”定论，相信心中有“鬼”的黛玉和宝玉，肯定会警惕起来。

在座众人中，有那年轻的没有行迹的便不留意，只当听贾母讲了个故事。只有探春左右看了林黛玉和薛宝钗一眼，便不留痕迹的与旁边的邢岫烟说起了话。

果然，林黛玉和薛宝钗便都有点不自在。

李婶娘和薛姨妈等大人自然更听得懂。李婶娘倒认可贾母这说法，毕竟李家也不允许这样的书说给儿女们听。

只是薛姨妈听了贾母这话，便有些笑的勉强。

如果说林黛玉是被警醒，那薛姨妈和薛宝钗便感到贾母话里有话，绵里藏针，倍觉难堪起来。

原来，贾母在批判这《凤求鸾》时，看似意思指向林黛玉喂酒贾宝玉这事，何尝不捎带着也指向了薛家母女来贾府求取金玉良姻一事。

贾母笑道：“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可知那编书的是自己塞了自己的嘴。再者，既说是世宦书香大家小姐都知礼读书，连夫人都知书识礼，便是告老还家，自然这样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伏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么这些书上，凡有这样的事，就只小姐和紧跟的一个丫鬟？你们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么的，可是前言不答后语？”

要不说这“听锣听声、听话听音”，如果说林黛玉和贾宝玉是心中有“鬼”，薛家母女何尝不也是如此？

这《凤求鸾》的故事，巧就巧在偏说的是那“王熙凤”来李家“投靠”，结果就要求人家的女儿姻缘。

虽说这“王熙凤”是男，主人家才是“女”，可不影响这上门“赖”求姻缘的本意。

而且“王熙凤”既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靠着“偷期”勾引而得姻缘。这种事实难言说。

薛姨妈之所以“坐不住”，在于这个故事被贾母顺着抓住了她三个痛点。

第一点，薛家来贾家一住多年不走。虽然没有像那王熙凤一般主动勾引，到底也是主动散布金玉姻缘的说法。更是伺机接近怡红院，与贾宝玉房中人打得火热。宝钗更是常来往于怡红院，接近贾宝玉，都难逃“意图”说法。

薛姨妈自家知道自家事，听了贾母的话自然心中有鬼不自在。

第二点，那“王熙凤”来李家勾引人家的独女，虽说不可能侵吞了李家财产，肯定也要得到李家背后的资源为己用。这就与薛家图谋金玉良姻的意图相同。

如果不是薛家如今这般糜烂景况，他们一家三口也不用死赖在贾府不走，经常听着贾母这些类似的含沙射影，还故作不知不觉。

正是薛家太需要这贾府背后势力的扶持。如今虽说薛姨妈有娘家哥哥帮扶。可一旦她没了，王家还愿不愿意扶持薛蟠这外甥就难说。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薛蟠就那个样子，要不叫薛宝钗日后帮扶着他，怎么能行？

薛家就要攀附贾府势力，如今这《凤求鸾》反叫贾母扒出这薛家隐情，怎能不多想？

第三点，薛姨妈甚至怀疑今儿这《凤求鸾》是不是老太太故意安排的一出戏。

怎么那么巧，那主角就叫“王熙凤”，和凤丫头同名不说，还来自金陵王家。

谁不知道如今一提金陵王家，就是薛姨妈的娘家。

这“王熙凤”来李家“勾引”人家女儿，明面上被老太太讽刺了他们薛家。实际上薛姨妈心知肚明她们来图谋金玉良姻的本质，还是要完成兄长们的布置。

薛姨妈至今还记得临进京前，她回娘家见大兄，也就是凤姐父亲。

她哥哥当时嘱咐她：“如今你我骨肉，自然无话可说。有我和你二哥在一日，定护你薛家周全。但有朝一日咱们老的去了。要让他们小一辈表兄弟们如何亲近，是断乎不可能的。且那时候王家也无法再对薛家其他几房形成震慑。”

“为今之计不但要想办法实现金玉姻缘，我已和大妹那边打过招呼，你姊妹相聚也不要藏掖，务必互相坦诚。只要金玉姻缘成了，咱们三家就可更近一步。就算有朝一日咱们老的没了，小的们也可以继续守望相助，互相扶持。”

“你那儿子被你娇养的不成个样子，这是你的错。如今若是不借此挽救，势必无法周全。你当好自为之。”

薛姨妈至今也记得当时她没来由的在大兄跟前紧张不已，也深知哥哥没有骗自己。

但如今这《凤求鸾》的故事，却也让薛姨妈紧张起来。难不成这老太太真的“火眼金睛”，看穿了他们王家兄妹的图谋？

其实，薛姨妈有这个想法也不算错。贾母虽说不像薛姨妈想得那样故意安排了《凤求鸾》，却也是因势利导。

对于金玉良姻，贾母早看得清楚。她的反对不光是因林黛玉的私心，主要是看透了王家背后的居心和野心。

你想如今这荣国府，王夫人是二房当家夫人，敕造荣国府的女主人。王熙凤是长房嫡长孙媳妇。

未来王熙凤继承长房，二房继承人贾宝玉再娶了王家外孙女薛家薛宝钗，岂不等于荣国府彻底被王家控制了？

这王家就像那母蝗虫一样，不断渗透贾府开枝散叶，妄图一朝靠女儿联姻繁衍子孙控制贾府，进而将之吞噬殆尽，贾母如何能愿意！

她反对薛家，反对金玉良姻，实际是在反对贾家在王家这一棵树上吊死。

如今借着《凤求鸾》，干脆含沙射影一并将薛家和王家的心思挑明了，大家开诚布公，岂不是好！

至于王夫人吃里扒外，贾母尽管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总有一些女儿是不把婆家当家的。殊不知为娘家做再多，终究婆家才是她的家。

也许有一天她真正吃了亏才会明白。贾母也顾不得那些了。

正是：老太太掰谎凤求鸾，薛姨妈心虚金玉缘。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虚构，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改编和推论。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