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我遇到了一位采荇的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
我是个闲人,平时没什么大事儿,日常生活也无非吃睡玩这三个字。近日在家待着困倦无神采,想着怎么能约出几个好友出去走走,现在正是收获的时令,必然是能领略到不一样的风采。说来也巧,一犯困就有人递枕头,陶家老二估计也是坐不住了,就是不知道他又安排了个什么活动。陶二父亲与我父亲相熟,他比我大个两年,不过自小我俩就玩在一处,感情胜似亲兄弟。去年,陶婶托媒人给他物色了个媳妇。自从这人有了媳妇,我这个兄弟也就靠边站了,偶尔出来喝酒,他还总是嘟囔着不能多喝,怕回去媳妇骂他。这话一出可把我笑出了眼泪,陶二也不复以前风流了啊!关键是他还很喜欢给我灌输婚后心得,还说什么婚姻真乃天赐的一桩妙事,催着我也赶快寻个妻。
关于娶妻我倒是也想过,毕竟年纪也不小了,父亲母亲还会经常旁敲侧击的问我,每次我都是跟他们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一方面原因呢,我想我的意中人一定会是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淑女佳人,她风姿绰约,温恭贤良,通情达理而又坚毅果敢。这种神仙老婆,我不敢跟人说,怕他们说我做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万一娶到个跟陶二同款的,怪骇人的。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今年仲月节的时候,他死活非要拖着我去会上逛逛,说是要帮我邂逅桃花情缘。我当时可能是喝的有点多,酒上头,竟然答应下了这件事。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的,无论是对仲月节还是男女之情,毕竟我都没经历过。仲月节那天,我们一起走在会上,可能是我一表人才,优秀的过于明显,倒是有好几个女孩子上来攀谈,我一般是瞥一眼,不理人家。妹子们走后,陶二冲我大吼:“人家妹子多漂亮啊,配你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你就这样放走啦?不对啊,我说你该不会有其他的什么癖好吧?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听的满头黑线,没忍住给了他一拳。依我看,这里的姑娘都很好,但是谁又不是谁记忆里的芸芸众生。我期望的女孩子她可能不在这里吧。游完会后的第二天,陶二肿着脸找我求收留,原来昨天他是背着媳妇去的,回去后败露了,就被赶出来了。哈哈哈,我这个打小连自己老子都不怕的兄弟,生活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说回他这次来寻我,原来是想去秋游,这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于是我俩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陶二是个比我会玩的人,想着他必定做好了攻略,我也就懒得再操这个心,就由着他驾马车带我到了一处小河边,下了车,我伸了个懒腰,又跟着他上了早已在等待的小船,他划船,我在船的另一头躺着。仰面向天,太阳虽然被云遮着,但还是有些刺眼的,我眯着眼听着船桨划过的水声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雎鸠鸟的关关和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陶二聊着天,神仙心态顿起,平静、祥和,但是不能长生不老。
在我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陶二不知怎么划得船,竟和人撞到了一块,砰的一下,我也清醒了许多。坐起身来,我就看到了一位挽着袖子的姑娘,在她旁边,放了一个满是刚捞上来荇菜的筐。船那头的陶二在跟她道歉,我看到她用胳臂顺了顺一鬓的头发,微笑着跟陶二说没事,这时的她在我眼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光辉,照亮我内心的那种。她仿佛是感受到了我呆滞的目光,欠身看向了我,唇角微翘,轻点了下头,这算是和我打了个友好的招呼了。但那时的我已经看呆了,脑子里只有她,哪还有什么君子礼仪,最后还是陶二把我从这痴呆态中拽了出来,他对姑娘说不用管我,还说我从小就有点傻。我心里恨恨的想咬他,但看着采荇姑娘在掩着面笑,算了,还是等回去再收拾他吧。我整理好情绪,和姑娘打了个招呼。陶二许是看出了我内心的忐忑,一个劲的追问人家姑娘的个人信息。姑娘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就飞快的和他结束了话题,重新划船继续采荇去了。
陶二的名声也不是盖的,成天跟人混一起八卦是非,没想到今日这技能竟也能派上正经用处。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了这姑娘姓陈,家在这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陶二蹭到我面前贱兮兮的邀功,这时候,我可没空理他,我回身看到那姑娘已将船停下,继续蹲在船头采荇了,看着她左一把右一把的动作,我不禁也想过去陪着她一起采。虽说这样想,但也抵不住陶二把船越划越远,那姑娘也就越来越远。我从未像此刻那么嫌弃过自己,怎么嘴就那么笨呢,也不知道下次遇见这位姑娘会是什么时候......
不过上天总归是没有薄待我,很快我又与那姑娘见了面,在梦里。我们在同一艘小船上,我划船,她采荇,顺便还聊着东南西北的天,她被我逗得咯咯笑,眼睛弯弯的。我们还坐在船头听雎鸠鸟的鸣叫,听着听着我就醒了。我失眠了,脑子里都是她,白天是她,梦里也是她。
第二天一早我早饭都没吃就跑到了陶二家里,我觉得我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想要得到理解与帮助。听完我说的,陶二当机立断,说再去那河“偶遇”,顺便再交个朋友。他还把家里那把琴抱了出来,说让我在船上弹弹琴,显得更风骚一点,说不定妹子就心动了。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我的琴技还是可以的,希望能够吸引到她吧。
也许是命运,我们果然又遇到了她。看到她,陶二比我还激动,急忙上去攀谈。我本是在抚琴,急忙之下停了琴音,她看向我,眼睛亮亮的,说我弹的很好听。我一激动,更讲不出什么体面话了。今天我们也算是交上了朋友,毕竟陶二快把人家家底都打听穿了,不过把我卖的也差不多了。没关系,我甘之如饴。姑娘比我们略小几岁,还未婚配,倒是有人去提亲,这下我可着急了,我的仙女,万一被别人提走了怎么办。陶二倒是毫不含糊,问人家姑娘感觉我怎么样,姑娘出乎意料的没有害羞,反而直勾勾的盯着我,说了句挺好的。由此,我决定,以后陶二要是再犯了事被媳妇赶出来,我养他!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没事就往河边去,能遇见她就陪她聊聊天,遇不到我就自己躺着听鸟叫,日子过得也自在。许是我忽然变勤快了,爹娘有点不适应,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说人生大事。这可把我娘惊到了,不过这种事情我不太好意思讲,亏得陶二的娘把这件事八卦给了我娘,爹娘那个开心啊,嘿嘿嘿,其实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很快,我就跟她说爹娘要找媒人上门提亲,听到这个,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一抹娇羞之色,看的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娶进门。我们结婚的流程走得飞快,一个多月就到了六礼的最后一礼——我该去接我的妻了。天知道这一个月我有多着急多想她。从家里接到她时,我感觉她是有点忧伤的,我的心疼了一下,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她。到了我家,父母已坐于中堂,等着我们行跪拜礼,行完跪拜礼,这她便是我真真正正的妻了,是我身上的一根肋骨。婚宴场面还算挺大的,毕竟父亲是个喜欢广交好友的人,婚礼上的钟鼓之乐就是他特地请来的高人朋友演奏的。我看向身边的妻,她也在看我。人生,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