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总是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或者当那些还存在的时候总是需要别人提醒才会记得,但是时间不会时刻提醒你,它走了便走了,不留痕迹,等你想起回头时,才发现,哦,原来时间早就来过了。
莲米小姐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莲米和菱角,但为什么叫她莲米小姐呢,因为我更喜欢莲米,每到夏天,满池的荷花中央滋养着的那个小莲蓬,待到成熟后,那一颗颗绿中透黄的皮下包裹着的似小珍珠般的莲米甚是讨人喜爱,嫩的比较甜,老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莲米小姐参与了我的整个人生,因为自从我接触这个世界,直到现在,还有将来,都是莲米小姐相伴,就像汤潮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你,我第一次哭泣为我擦干的是你,我第一次跌倒时搀扶的是你,我第一次喊妈妈呀最开心的是你……”莲米小姐陪我一起经历过我太多的第一次,那些同样也是她的第一次。
莲米小姐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小时候家里没钱,吃过不少苦,每天放学回到家还得做一大家人的饭,自己赶紧吃完后又赶去学校,她说她那个时候特别羡慕那些回家父母已经做好饭的孩子,回家可以直接吃,但是她就不同,因为她的爸爸妈妈每天都太忙,有做不完的农活,自己心里不爽也没办法,听着我也挺心疼的,因为如果我生在那个时代,我绝对做不到那么好。
莲米小姐老是说她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怎么会做事,又做了多少事,才不会像我现在这样笨手笨脚的,而我总是反驳她说现在的时代都不同了,现在的孩子能做到我这样的就非常不错了,其实我心里也在想,在当时能做到你那样的又有多少呢。
小的时候,我会觉得莲米小姐特别严,那个时候还不懂事,总是别人有什么我也就想要有什么,莲米小姐不给买我就耍脾气,最后也难免得受点皮肉之苦了,但心里依旧不爽,莲米小姐于是又口头教育一番,直到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唉,因为莲米小姐,我小时候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呢,但现在想想,我当时还挺任性的,莲米小姐挺不容易的,毕竟那时候条件那么不好,为曾经的自己向莲米小姐说声对不起,都怪当年太不懂事。
我小学的时候学东西比一般孩子慢,可能是小时候把头撞多了,撞死了一些脑细胞,然后它再生得比较慢吧,所以就不够用了,莲米小姐为了不让我落后,真的是每天回家给我补,数学,语文,虽然她的学历也不高,但这些还是知道的,有时候莲米小姐教了无数遍的东西,我这榆木脑袋还没开窍,依旧不知,莲米小姐也很绝望,我更绝望。
现在有时候和莲米小姐聊天时说到我的小时候,我说:“妈,我小时候真的有那么蠢吗?”
莲米小姐淡然地点点头。
我说:“你的性子这么急,当时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你继续下去的呢?”
“是我做母亲的职责,”她继续说道:“你小的时候,我真的是花了太多功夫,别的小孩没人教都比你聪明,我这样教你都还不会,但我生了你,就要对你,对你的将来负责,因为你是我的孩子,不管怎样,都不能太差,还没尽最大努力,怎么知道不行呢。”
我的视线模糊了,冲上去就是一个拥抱,多谢我的莲米小姐当初没有放弃我,当初我都觉得艰难,其实莲米小姐比我艰难百倍千倍万倍。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着未知,下一秒,下下秒永远都是一个谜,等待着你的到来,那时我不会知道以后我可以考入当地最好的高中,但最后高考却不尽如人意,莲米小姐也不会知道我五年级的时候她会遇到应该是她真正对的那个人,然后开始了另一段幸福之旅。
生活没有给你足够的时间准备,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到来。
在那之前,莲米小姐的婚姻就出现了危机,就不细说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虽然当时我还小,但我都懂,所以我支持她的决定,我也相信这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莲米小姐之后的生活虽然也会每天为钱操心,家里的每件事都要精打细算,看似与之前无异,但莲米小姐却多了笑容,那是爱,是幸福。我也喜欢现在的爸爸,因为他对我好,对妈妈好,这就够了。
后来,面对那尴尬的高考分数,我还在想自己未来将何去何从,报当地的学校就是民办的,学费贵,外地的有公办学校,便宜,但是离家有点远,回家不方便。莲米小姐说:“就报当地的学校吧,离家近。”
“但是太贵了,一年的学费够其他好一点大学三年多的学费了。”
“那还能怎么办,那些学校离家都太远了,我也不放心,就报当地的吧,学费贵点就贵点,平时家里省点就是了。”
我当时没说话,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面颊上流过。
在这期间我的前爸打过电话问我的成绩,莲米小姐接的,结果他却说我考得分太少,别人谁谁谁家的孩子都考了多少多少,我也觉得很寒心,莲米小姐说:“你能考这么多分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很满足。”
莲米小姐说的这话更让我觉得愧疚,如果自己当初再努力一点点,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我的前爸是不是也不会一直拿着个说事呢。
就差那么一点点。
现实中的大学并不像高中老师口中的那样,随便玩,随便吃,随便学,在大学仍然是压力山大,需要好好学习,从高中到大学也许就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的过程,习惯了,也就无所畏惧。
按道理,不管怎样,学习上的事应该是我自己操心才对,但是莲米小姐操的心似乎比我要多得多,每次回到家都会除了看到莲米小姐精心准备的丰富菜肴,还有莲米小姐头上多出的几根白发,那是时间的痕迹,即使拔去,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莲米小姐,我知道从小我就和别的孩子不同,所以我的叛逆期也来得比较晚,大学时才比较严重,经常会惹您生气,真是挺不应该的,我得郑重的跟您说声对不起,为我从前的不懂事,为我从前的任性,为我从前所有的错。
莲米小姐呀,我的妈妈呀,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没过过多少好日子,做孩子的时候整天跟着外公外婆出去做农活,因为家里没钱,早早就辍学,到了谈婚礼论嫁的年龄时也没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结果开始了这段本不该开始的婚姻, 期间有了我和弟弟,但这都改变不了结果,好不容易现在比较幸福,却又为我操心……
莲米小姐,您辛苦了这么多年,我只希望您能过上好日子,能少操点心就少操点心,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毕竟您还得参与我的整个未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倒是您要照顾好自己和爸爸,我知道不论何时何地,即使我也会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但我在您眼中都还只是个孩子,我也很庆幸上帝把我送到你的身边,让我成为了您的孩子,享受着这么多的爱。
我爱你,我的妈妈,永远。
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