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入心底的喜与痛
——宝贝姥爷记
结婚了，祈盼着生儿育女，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伴随着宝宝的第一声啼哭，初为人父、人母的俊男靓女在转正的瞬间涕泪横流，喜极而泣，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甘于担当的自豪与坚定。
二十八年前，我陪着妻子熬了一夜、疼了一夜，也提心吊胆了一夜，对生育知识几乎一无所知的一对傻夫妻，无助的捱过了漫漫长夜，艰难的挪移到医院，住进病房，满以为会有医生来负责关照，没承想，那时的镇医院极不正规，不要说医生，连个病人、护士都不见一个。
我和妻子手牵着手相依为命，妻子疼痛呻吟我哀叹，妻子哭泣我流泪，没有一滴水没有一口食，我想出去给妻子买点吃喝，可妻子由于恐惧不敢松开我的手，就这样，我们小两口叹息流泪，艰难的磨到了一点多，才从窗户外看见了一个护士，恰巧是我初中的同学，我们夫妻二人喜出望外，如同绝处逢生遇到了久别的亲人，急忙把她喊了进来，她一看我妻子裤子湿了，羊水早破了，叫我妻子脱了裤子，己经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她赶紧去喊大夫。
不一会儿，我的母亲终于赶来了，我们如释重负，泪流不止，喜忧委屈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妻子的肚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着，孩子的小脑袋己经露出来了，可妻子力竭怎么也生不出来，大夫呢？只有一个和我们年纪相伤的姑娘，她一迭声的让我的妻子使劲、使劲，自己却束手无策，可妻子从前一天晚饭后到现在，眼看下午两点了，粒米没见滴水未进，哪来的力气，母亲责备着我们的不听话(因为母亲比较传统，希望我们在家生孩子，找老娘婆接生，是我们执意上镇进的医院，母亲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想来，当时真应该听母亲的话。)，批评着医生的不尽责不称职不想办法，恨过了怨过了，知道无济于事，只得亲自上前双手卡着我妻子的腰，让我妻子用力，妻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孩子落地了，随着孩子哇的一声啼哭，我泪眼婆娑，是欣喜、是委屈、是担当，更是对妻子的疼，疼彻心扉。
如今，到了我们的孩子要做母亲了，从她结婚的第一天起，我们就憧憬着，等待着她怀孕的消息，盼望着她分娩的那一天。这种企盼、这种紧张、这种心疼，胜过自身那时何止十倍、百倍。
好不容易，听到女儿怀孕的喜迅，却又少不了两家父母更多的担忧和惶恐，好在有惊无险，女儿女婿开始做父母的准备。
十个月间，小夫妻相互扶持、精心呵护，双方父母更是关心备至、唠叨不止，一周一日，一时一刻，起居饮食无不牵动着两家七口的心，而在我们那个年代，由于观念和经济条件的原因，父母更多的关心怀孕保胎，很少考虑营养均衡、孕期保养，作为准父母的我们也是懵懵懂懂不知所以。
惊闻女儿有临产预兆，妻子抬脚就走，从县城直奔市上，己经下锅的饺子也来不及吃。小女儿更是迫不及待，扔下专为自己包的饺子不尝一口就要随母亲去看姐姐，我厉声呵止，才勉强留住，条件是饺子吃完就走。
其实我比他们更着急，只是不愿意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是这个家的靠山，要沉得住气，乱不得阵脚，否则让他们怎么靠？
理智告诉我，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最快也在当天晚上，决定下午下班以后再考虑去不去医院，可又禁不住的焦急担心，于是一边下饺子一边跟单位打了招呼，狼吞虎咽吃完饭，飞快的洗刷完碗筷，就和小女儿一齐上了医院。
待产的女儿住在医院里，只是羊水早破，还没有出现产前的阵痛，说明生产还早，两家六口人焦急而又耐心的陪伴着。 等待是漫长的，更折磨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就考虑给孩子做点什么？准备工作他们早做好了，我只有饭可做。
回到家，我精心的做了一顿羊肉哨子面，还拌了一个凉菜——胡萝卜丝拌豆皮，小女儿一边吃一边不住口的称香，带着饭来到医院大女儿足足吃了一大碗，看着他们吃的那样顺口惬意，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饭后无事，夜深了，两个做母亲的和待做父亲的女婿陪在了医院，我们回家休息。
第二天早起，应妻的要求，我炖煮羊肉、蒸米饭，十一点左右赶到医院，女儿早己经进了产房。
我妻生我两个女儿的时候，没有什么产房，自始至终我都陪在妻子身边，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与鼓励，陪她疼痛与难过，亲身经历了女人生孩子的那种慷慨赴死般的悲壮与痛苦，特别是生大女儿的时候，真是休戚与共、苦不堪言。
现在，孩子进了产房，与我们门墙相隔，咫尺天涯，还没来得及吃上我亲手炖的羊肉，我的心默默的滴血：孩子肚疼难忍时无手可牵，该是多么的痛楚与无奈；孩子痛泪横流时，有谁为她擦拭；孩子痛彻心扉中孤独的啜泣、呻吟，没有抚慰、没有鼓励，手只能抓冰冷的床沿、无温度的床单，满眼是忙码的医生、护士，听到的是产妇们痛苦的哀号，更增加了孩子的恐惧与痛苦。我痛恨医院的无情，心中不停的咒骂医院的冷酷，却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女婿执着的守在产房门口几乎寸步不离。妻子、小女儿反复奔走在产房与病房之间，争取能递进去吃食、饮品，为女儿补充体能，以便蓄力待生。终于羊肉端进去了，饮料、开水拿进去了，孩子吃了、喝了，我心里稍稍有点安稳，强做镇定等待着小生命的诞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得那么慢，我们一家三口和亲家母坐立不安，不断地在病房与产房门口之间徘徊。我几次无奈的渡出渡进，下午三点多了还不见音信，咬咬牙躺在了护理床上，强迫自己休息，突然一声“爸爸，姐姐生了。"小女儿来报喜，我一屁股坐起来，瞬间呆住了，安安神起身走向产房门口。
妻子问大夫:“我女儿咋样?”“大人也很好。” 随着话音落下，女婿的泪水无声的喷涌而出，满脸横流，妻子含泪猜测:“娃娃该不是生了个女儿不高兴？"其实，此时只有我最懂女婿的心了，生了个女儿，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只是一闪即逝，真正的泪是喜极的泪，放心的泪，更多的是为妻子庆幸的泪，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与我当年相比，不会有那无助、委屈的泪。
孙子抱在怀里，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可我的女儿还在产房里，需要观察两小时，等起来，似乎这两个小时比两天还要长，终于出来了，我亲手把孩子从产床上抱放到病房里的床上，心总算有了着落。不曾想，孩子产后虚脱，以致昏迷，把我们惊得三魂出窍，痛彻心扉。
哎，虚度五十几，总算活得有点明白了：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身体健康阖家幸福最重要，孩子才是父母的所有。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居家有房，睡觉有床，肚饥有粮，御寒避暑有衣裳，腿脚灵便无疾伤，足矣！不求我爱和爱我的亲人们大富大贵，但愿我的亲人们健康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