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飘扬的鹅毛
看到朋友圈一同事发了张唯美的泳姿照片，配了一句独白：终于学会游泳了。
我好生羡慕。
我是一只旱鸭子。
从小在农村长大，除了灌溉农田的水库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游泳了。
自从村里有个小女孩溺水而亡后，天都要塌下来。旱鸭子们从此不敢下水，也包括我。
慢慢长大，工作后，来到改革开放的沿海城市，接触海的机会也多了，然而，即使穿上泳衣，却也离不开泳圈，真是辜负了那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海水。
总有一种惊恐，大海要将我吞噬，我却不能把它拥抱。
上周，老公叫我一起到小区楼下泳池游泳，我打死不敢去，他却嘲笑我：“你越来越胖了，还不运动一下减减肥？”
我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男人啊，说变就变。我当年身材苗条，八十多斤时说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堪比搓衣板。
如今一百斤时，bra码数暴涨，又开始嫌弃我肥了。
好吧，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是为了自己回归九十斤的时代，拼了。
做女人真不容易，我低估着，拿着泳圈，穿上拖鞋，眼里散发出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
这个夏天，广东比非洲还热。这是老公说的，他出差非洲一个月刚回来，我以为回到家会晒成黑炭，没想到活的好好的。
难怪，非洲人在广东都这么说：“广东这么热，该回非洲避暑了。”原来这不是一句笑话。
我站在岸上，池里嬉戏打闹的小朋友溅起的水花打到我脸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岸边的地板刚和水花接了个吻就蒸发成空气，飞走了。我惦着脚缓缓地从梯子上下去。
泳池里个个像一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似乎他们天生就属于水的世界。
这么多年来，我却只能套个泳圈，双手在那划呀划，但不能体会到游泳的快乐。
“要想学游泳，必须离开泳圈。”
“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呼吸，憋气，一头扎进水里，憋不住就吐气。”
老公一手把我按下去，我的鼻子不知觉吸了一下，水到了鼻腔，把我呛个半死。
脸一接近水面，就感觉水要进鼻腔，即使戴了眼镜，头扎到水里时眼睛也紧紧地闭着，似乎要进地狱一般。
“你眉头皱这么紧干嘛？眼睛张开，透过眼镜，你能看见水底，这么美的风景，不看可惜了。”
“我再试试。”
当我做了多次深呼吸后，头伸进水里，睁开眼睛，哇，好美，我又憋不住了，嘴里慢慢吐气，看到一个个小水泡从我嘴里吐出来，我很开心。但我的鼻子不敢吸气，想象着家里来了一个小偷，然后屏住呼吸。
这么想着，我的头在水里能呆上15-20秒，然后反复这么练习。
好多小朋友，突然游过来问：“阿姨，你还不会游泳吗？”
哇，我好尴尬，然后腼腆地说：“不会呢，正在学”。
“你看我。”
那小朋友，双手平举，一头扎进水里，双腿摆动，哧溜一下游走了。
望着人头颤动的泳池，个个生猛活虎，如鱼得水，偶尔一两个像我一样，拿着泳圈划来划去。
老公许久不见，又游回来了，他给我一个浮板，叫我双手抓住浮板，举平，吸气、憋气一头扎进水里。
要我站着扎水里，那容易些。脚要离开地面，往水里冲，岂不是要了我老命？
打死也不肯啊。
“你就想象着自己已经死了，躺在水里了，人生就这样没了！”
“你才死了呢。”
“我在教你方法啊，就感觉死躺一样，人是有浮力的，你不要动，身体它自己会漂起来。”
好吧，这么说，我就豁出去了，深吸气好几次，又吐出来，又深呼吸，似乎要上战场一样，然后死人一般冲下去，我的脚慢慢抬起了。
天，果然人会漂起来。
我突然一用劲，要下沉，脚在后面扑通扑通拍打着，我的呼气用完了，怎么办？我不知道如何站起来，一不小心又呛到了水，吓个半死。
“气用完了，就缩腿，然后站起来。”
“怎么缩法？”
“就这样往前缩。”
老公多次示范给我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我又多次反复练习憋气，我慢慢有了自己的见解和领会。
这一次，我深深呼吸一口气，憋气，双手举直浮板，头冲到水里，脚伸直，整个人漂起来，我慢慢在水里吐气，双脚直直的，偶尔拍打两下水，又向前游了。当我感觉没气的时候，双腿往前缩，这一次完美地站起来了。
这一天，终于，拿着浮板可以漂，能在水里游四五米，但不会抬头换气。
老公说我进步很大，第一次真正学游泳，从放开游泳圈，到拿着浮板游，两个小时不到，还说我有天赋。
我心里美滋滋的，刚刚出门，我的眼神还是刀子般恶狠狠地瞪着他，才过多久，一句表扬就把自己美的，女人的心真是柔软。
次日，刚好还是周日，我屁颠屁颠地要求老公再去。刚学会拿着浮板漂，以为自己就会飞了。
我又重复着昨天的练习，吸气，憋气，吐气。然后拿着浮板自己漂五六米，但始终不敢想象丢掉浮板，我的手张牙舞爪，在水里扑通扑通呛水的情形。
这时一认识的邻居游过来，他很耐心地教我，告诉我双手成45度角往两边拨水，有一股力量和水压迫使你往前游，双腿成青蛙姿势......
我照着他说的方法，尝试了几次，总感觉手上没有东西，失去了安全感，呛了几次水。
在反复呛水和练习中，我又开始慢慢自我领会和感悟，首先要从心里上战胜自己，再按照方法反复去尝试。
曾经，一群小鸭子跳台阶的视频，感动了整个朋友圈，这群小鸭子，每一个台阶都经过反复试跳，一次不行，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锲而不舍，最后一只似乎以为它要绝望不跳了，然而，它却没有放弃，最后铆足了劲，纵身一跃，成功了。
每一次的成功都不是随随便便的，是经过了无数的失败，才迎来最后的喝彩。
这个夏天，我学会了漂。不仅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也懂得了更多的人生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