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业青年在想什么

辞职在家三个多月了,这三月干了什么呢?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

之前觉得自己人生的路还很宽广,选择还很多,现在却看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辞职的时候,我是决心不再做IT行业了,至于去做什么,我当时也没想好,只是觉得世界这么大,一定有适合我的工作。而且我也不想再马上投入到工作中,我想有一段空闲的时间来写小说。

最理想的状态是,靠稿费生活,不去上班。

但是这个想法在被连续拒稿几次之后就破灭了。真是太天真了。

还没毕业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是会去做文字类的工作,做一个文学青年。大四的时候去找了一个网站编辑的实习,工作内容很无聊,主要是负责提高网站活跃度,发帖制造话题,可能跟现在的新媒体运营差不多吧。和我之前设想的文字类工作相差甚远,没有创造性,可替代性非常强。三个月后我就辞职了。

可能就是在那时候,我对文字类的工作有了偏见,认为只有写作才是在创造,而编辑类的工作只是修修补补的简单工作而已。但其实太武断了,我凭一个工作就把整个行业否定了。有时候在想,要是我当时坚持做下去,现在会怎么样呢。辞去实习后我就回学校了,那时候是大四的上学期,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而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非常着急。

那时候互联网很热门,我经常在知乎上看到很多程序员的回答,感觉写代码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有创造性的事情。我就想,要是我也能做这样的工作该多好。可是我没有一点编程的基础,我虽然是理工科,但没有上过编程课程。后来我又看到许多人零基础转行学编程的例子,当时我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可能是确实不知道干什么,在那时候看到一个可能性,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我决定我也要开始学编程。

大四下学期,很多同学都出去实习了,我就一个人每天去图书馆学习编程。也没人来指导我,我就看着书瞎学。那段时间可能是我意志力最坚定的时候,当然也是因为没有退路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16年的时候,IT人员的需求非常大,所以我这种没有经验,刚学几个月的人居然也找到了工作。

一晃就干了两年,现在我已经对这个行业失去了兴趣,只想逃离。

事实上逃离的情绪早就存在了。我第一份工作干的时间很短,因为受不了频繁的加班,从没有准时下过班,我每天都过得十分焦虑,压力好大。可能是第一份工作的缘故,没有对比,我一直觉得是我的问题,和公司没关系。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离职了。我进入了第二家公司,我在第二家公司干的时间比较长,原因是这家公司加班情况少,我才能够支撑这么长时间。

工作稳定下来后,我过得也并不开心。我知道那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每天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之前我认为写代码是一件很有创造性的事情,但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用代码去实现产品经理设计出来的需求而已,做久了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体力活。当然,我不否认有一些天才程序员,他们写的代码像诗一样。要做到这样,我觉得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真心热爱,二是努力投入多年。

这两个条件其实可以用在大多数行业吧。最关键的是第一个条件,真心热爱,满足了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很明显,我无法在写代码中找到成就感。

那段时间我常常不知道怎么打发周末,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一样。之后我谈了个恋爱。她是一个编剧。虽然我们经常产生矛盾,争吵。但她重新唤醒了我写作的欲望。

在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我曾痴迷写小说。有一个学期我基本翘掉了所有的课,每天背着电脑去图书馆写东西。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创造力旺盛的阶段。后来因为毕业,找工作,补考重修(我挂掉了好几门课),我暂时把写作放弃了,准备过了这段时间再捡起来。但写作是这样的,你放下一段时间后,很可能就永远放下了。

毕业后我几乎已经忘掉了自己曾写过一些东西。

当时她会拿正在写的剧本给看,有时候会问我修改意见,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有个星期日晚上,我们在季风书店,我说,想到明天要上班我就很焦虑,不想看书。她说,虽然她的工作很忙,但是她还是期待每天上班,因为她喜欢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之后我们走去坐地铁,在地铁站的长廊里,人来人往,我感到头很晕,就在一旁蹲下来。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想工作了。她说我应该换个工作了。

可能转行的想法就是在那时候开始有了。之后我又开始恢复写作,结束了那段恋爱关系后,我周末基本上都在书店或kfc写东西。常常有灵感枯竭,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但总体而言,我还是从中得到了很多满足感,在其中我是快乐的。这是我的工作所无法带给我的。

现在说说不做程序员的原因吧。

第一,加班。当然这也看公司,有的公司加班的确少。但总体而言,加班还是普遍的。这意味着没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比如写作。

第二,知识迭代快。程序员是需要不断学习的,新的技术层出不穷,如果不持续学习新的知识的话,到了三十岁可能还不如刚工作两年的人。这就意味着,即使幸运地找到不用加班的公司。业余时间也得自己学习新的知识。这对于对工作没有热情的人来说,是痛苦的。

第三,我非科班出身,说实话,很多基础的东西都不懂。发展前景受限。

辞职的契机是重新签合同的时候。我和公司的合同到期了,主管和我聊重新签合同的事情。其实当时我还没决定什么时候辞职,但在和主管聊的时候,我说了一些对目前工作不喜欢的地方,说着说着,我就想,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再签一次合同,既然已经明确了这不是自己要坚持做下去的事情,不如现在就辞职吧,不要再温水煮青蛙了。

辞职后我还没决定好要做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去找工作,我有了一个天真的想法,想给小说类的杂志和公众号投稿,想试试看能不能靠稿费养活自己。事实上,在那之前,我只有一篇小说上过杂志,稿费很低,只有一百多块。我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靠稿费养活自己呢?之后就是频繁地被拒稿,自信心也被打击得差不多了,觉得这不是一条能走通的路。

我知道自己还是得去工作,但是做什么呢?

新媒体编辑?和我大学时的实习应该差不多,我已经尝试过了,做不了。

编剧?没有经验,投了一些简历没有回音。

之前在一个写作群里认识一位网友,她是读完了医学研究生,在医院工作,后来转行去做了写漫画脚本的工作。我好佩服她的勇气啊,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还是转行从零开始。

其实要是我下定决心的话,也未尝找不到编剧的工作。从实习生做起,拿很低的工资。只是现在我没有足够的动力去做的。第一,写的东西也不是自己想写的,只是按照别人开会设定好的大纲去写。第二,又要从头开始,拿很低的工资,说实话,程序员的工资还算可以,我要放弃两年多的经验。

这期间我产生了很多想法。去考公务员,图一个稳定的环境,好好写作。自己也没有好好复习,考得很差。托家里人找了个银行的工作,去银行面试的时候,每个人都穿西装打领带,面试的主管还问我说我爸开什么车,让我十分反感。最后我也没去,托关系找的工作我又推掉了,家人一定觉得我在胡闹吧。确实我自己也没有想好。之后自己去找过程序员的工作,谈好了offer,入职前感到十分焦虑,又逃跑了。也想过考研,读什么专业呢?文学?不过今年已经结束,就算考研也要再等一年了。

看起来我做了很多尝试,但每次都没踏出第一步,就退了回来。老实说,我也不能很好的说清楚我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想清楚要做什么。

快过年了,我也放弃了再找工作的打算。现在的生活就是每天来图书馆写东西,写不出来的时候就玩手机。跟父母说我在图书馆看关于工作内容的书。看了很多豆瓣上关于转行,辞职,失业的日记,想从中找到一些安慰或建议,有时候能短暂的缓解一些焦虑,但其实什么都没改变。

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在家里待到年后吧。至于年后要去做什么,我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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