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凉薄,便近冷暖。
每一个人都是头顶着夜的寂寞去生活,当日子变得如白昼般快乐,才是解脱。短促的人生犹如键盘上的阿拉伯数字,年岁由一始则直至零的消亡,我不是医生,不能用药物来抑制肉体的折磨,惟在孤凄的夜晚将酸苦的怅惘舒张,似悄然在入春开苞的花季,滋生心底,这让我绝望,恁地,倒不如秉着一腔爱美之心,找寻一处可以托付的土地,与秋水夏月分赃,直面风雨雪霜。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脚下的路是坚实的,头顶的天是朴实的,最爱的,依然是心中的自己。黄沙拖卷起年迈的天,却带不走骨血里的独立,亦泯不去古老的誓言,绮丽的已往,原来只可用作伤悲,你的赋予,并没有荒废,俊俏婀娜、怀瑾握瑜都不过十数载,所以不必忧伤,无须彷徨,若干年后,它们都会在另一个时空展现你应有的模样,携着你手一如徜徉,将娇娆统统砸碎,为摩登的现境补妆。
数周前,读关于挪威的一篇文章,特罗姆瑟终日风雪肆虐,对于一个习惯了昼夜分明的旅人,每天在这新鲜且冷酷的世界要做的事情,就是永夜无日地看电影,虽然过了极夜,他在这座城市的八天,是完全没有见过阳光的。气势惊人的暴雪,几乎要把低矮的街市建筑埋没。纷飞乱舞的风雪,进一步混淆了作者对时间的薄弱感知。由此,我真的觉得能够生活在黑白抑扬的大地上真真是天帝的赐予和最宽宏的眷顾。
龟背般皲裂的天空,将思绪切割成半梦半醒,颠簸的车窗外,掠过的呆讷的脸庞,急匆的段影,包子铺的蒸汽和高档轿车的废气都是生存最真实的部分,生存不易,生活更难,“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我始终坚信,素质涵养的取决有很多后天因素,而人天心是本善的。
素日尤其钟爱被暗昏映衬的影和傲然的事物,熙攘的街角,匆匆一瞥的背影,不辞而别地过了一个风华残年,豆蔻清纯牵着飘着咸味的那天仓皇的眠去,鹤发已然遮盖了当初的童颜,是怎样的绝情,才会雪埋了历经。
惺忪的空,沉没着谄媚的笑容,街道在周末的凉夜空无一人,绿化带上人造的绿色灯光,是草坪的替身,无论暴冬抑或烈暑,依依立在城市的急遽之旁,从蒸出的呵气到漫漫的柳絮,悉数延续着青草的幸福和苦楚,在一如的夜里绸缪着孤独。由于施工而翻起的泥土高高筑起一堆堆土丘,每一寸里面都掩埋着一方土不可言诉的心事,安葬着不着痕迹的往昔。漆黑冗长的路幽深静籁,像是饱盈着黑色孤傲的血管,佐以如注射进的兴奋剂的清风,更加速了整条街的落寞。
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蓬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