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或许认为我与鲁老先生的父亲一般,在对他进行天性的压制和摧残,这种思想要不得,是封建残余的残酷与扭曲!因为我让他背完《出师表》,然后才能请他吃自助餐,如同先生需要背完《鉴略》方能去看会,一般无二。
诚然,我知道先生的笔总像把钝刀,不慌不忙地割开记忆的表皮,让你看见底下藏着的:每个少年都曾有过的、被生生掐断的欢喜。
但是,我也相信,如若没有先生父亲的“逼迫”,也不会有弃医从文的先生,也不会有哪些那些曲笔与讽刺、反抗与战斗,为了让今后日子里的每个少年不在愚理愚孝间迷茫。
“不要以点概面,以叶障目,敲门砖我们还是需要的,至少鲁老先生有!我们不需要去辨别先生意识论的对与错,至少他的文章和行笔是我们都需要学习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先看到正面的东西与内容呢!”我如是与小宝解释。
其实天下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盼着些热闹的集会,盼着些不寻常的景致,那点期待在心里滚来滚去,连夜里做梦都要笑醒。鲁迅也不例外,他写孩子们盼五猖会的情态,“我笑着跳着,催他们要搬得快”,那股子雀跃劲儿,从字里行间跳出来,落在纸上都带着温度。他还细细数着会里的景致:塘报、高照、高跷、抬阁、马头,、犯人……连道具的琐碎都记着:“长竹竿接揭起一条很长的旗,一个汗流浃背的胖大汉用两手脱着,他高兴的时候,就肯将竿头放在头顶或牙齿上,甚而至于鼻尖。”可见那细节描写,可以有效的创建画面感,以及虚拟场景情绪。
可偏生有那样一道坎,横在欢喜的前头。父亲忽然叫住他,要他背《鉴略》,“给我读熟。背不出,就不准去看会。”这话像块冰,“啪”地砸在滚烫的心上,瞬间就把那点雀跃浇得透凉。这描写,让人仿佛能看见少年鲁迅站在原地的模样,先前的笑模样该是僵住了,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手里的书册变得沉重,那些“粤自盘古,生于太荒”的字句,本该是古奥的学问,此刻却成了捆住欢喜的绳索。但是,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读着,读着,强记着,——而且要背出来。这几句里藏着多少无奈?分明是孩子最纯粹的期待,却要被“读书”这两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后来他终究是背出来了,也去看了五猖会。可那会子的热闹,却像是隔了一层雾,再也没了先前的滋味。
这一处之所以能够引发小宝的共鸣你,实则是细节心里与日常生活的提炼所化。所以,言之有物最好的方法便是“日常”深耕。当然,这先放在写文角度来说。
鲁迅写这篇文章时,该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是怀念,还是叹息?他把童年的这点小事写出来,或许不是要责怪父亲,只是想借着这篇文字,告诉后来人:别让那些“为你好”的理由,浇灭了孩子心里的火。我幼时也是盼望着的,盼着看灯展,盼望着玩耍。父亲却要我先写完作业,背完诗词,那时的我是委屈和失落的,竟与鲁迅笔下的心情完全重合。原来不管过了多少年,孩子的欢喜与无奈,都是一样的。
但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很是感激当初父亲的“强迫”。我时常说,父亲大人的每一次决策,都是在帮我在敲门砖上增加一道印记,增加一道迈过这道坎的动力,增加成一种当日事当日毕的习惯,增加成一种原来我只需要稍稍多一点点的努力就可以的自信……
但愿我们都能以己做思,不盲从,不盲信。凡事着眼于大处,别让自己变成未来抱怨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