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瑟
1
“小婉儿，借我五毛钱，一天没开荤了。”晨曦拦住准备去接开水的我。
“不借。”我装出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趁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抬腿从她左边跨过去，她嬉皮笑脸地拦住，我从她右边跨过去，她又一本正经地拦着。
我对上她的眼神，确定了她坚决要借钱的决心，只好掏了掏口袋，发现口袋居然烂了一个洞，幸好，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还在。
晨曦笑嘻嘻地夺过钱，转身，犹如在沙漠里看到绿洲般，疯一样地奔向小卖部的辣条。
她飘在空中的头发丝浸满了正午的阳光，同样站在阳光下的我，觉得好看极了。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从12岁到现在，为什么我见到的所有像极了青春的样子，都是晨曦的样子。
就像一天24小时的太阳，我最喜欢晨曦一样。
2
初中三年，晨曦和我住在一个寝室，某一个熄灯后的夏夜，晨曦鬼鬼祟祟地掀开我的被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无语地看着她。
“我们趁现在没人，下去洗衣服吧。”
“你不是有换洗衣服吗？”
“对啊，但我就想洗一下气氛。”
偷偷摸摸地下楼洗衣服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有晨曦在，一定特别好玩儿。
我们悄悄下楼，原来夏天的深夜，水那么冰凉啊，真好，暑气都没了。
“喂，你的头发太长了，弄到我脸上了。”晨曦一脸埋怨。
“那是你自己的头发，我是短发好吗？”我气急败坏。
“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前方传来老师的声音，伴随着手电筒直射过来的刺眼的光。
晨曦拉着我落荒而逃，衣服也不要了。
夏天总是很漫长，漫长到让我觉得青春不过如此，不过是我和她在一起时，带给我满满幸福感的时光。
晨曦的成绩也好，她是那种特别聪明又努力的女生，每次看见蝉鸣的午后她写作业写得汗如雨下，看到成绩单上她稳居前五名，看到所有老师都忍不住夸她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优秀有趣的女孩儿，一定会渲染很多人的时光，温暖很多人的青春。
比如我。
我的成绩一般，有一天，晨曦拉着我讨论一道数学题，那是一道中考压轴题，我吞吞吐吐不知所云，完全接不上她的话题，也不敢直视她眼里热烈的光芒，她的眼神渐渐暗下来，对我说没关系，然后走向了班里的学霸。
我早已涨红了脸。
随着考试越来越多，为了省下时间学习，我们除了一起吃饭，再也没有玩闹过了，即使是吃饭，也是狼吞虎咽，说不上几句话。
看着黑板上的中考倒计时，我突然在想，若是我不能变得和她一样优秀，有一天，我会不会失去她。
3
我和晨曦不在一个高中，她在城南，我在城北。
高中太忙了，没有晨曦在身边的日子，忙得有些空洞，我结交了很多新朋友，她们都很好，但她们没有一个人像晨曦。
有一天，晨曦突然给我发QQ:“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喜欢就去表白啊，大好的青春要敢爱敢恨。”她看不到我义正言辞的脸。
“我不敢，他太优秀了我怕我配不上他。”
“亲爱的，你明明配得上任何人。”我心里一酸，按下发送键。
那天我们聊到很晚，她跟我讲暗恋一个人的苦涩，我跟她讲努力学习没有进步的无奈。
终于在互相道了晚安后，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以她为动力，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其实我多想告诉她，她就是我的梦想。
我心里生出了一个执念，无法阻挡般地破茧而出，在变得和她一样优秀之前，不要去打扰她。
高二学业水平测试的时候，我去了晨曦的学校考试，那天下起了大雪，开考前的一个小时，我漫步在她的校园里，校园不大，盛满了她的气息，我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却偏偏在前方一处公告栏里，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里挂着年级前十名的照片，晨曦排在第三名。
连雪花都掩盖不住她的光芒，我在茫茫的天地间一眼就看见了她。
那天直到考完试，我都没有见到晨曦，我们也再没有联系。
很快，高中三年一晃而过。
4
我们都落幕了青葱时代，我和她依然没有联系，我无数次打开和她的对话框，拼写又删除。
现在的我，长发蓄了又剪，剪了又蓄，站在镜子前，我看着十九岁的自己，想起十五岁的我们，晨曦写在我留言册上的一句话: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但散的不是我们，是时光。”
是啊，那些时光都散了，或许一部分散在我的心里，一部分散在她的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