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宸,我是李念慈(二)

文/礼雪晶

两个月后

“念慈,念慈,别看书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军训一整天,怪累的。”其实我才刚刚打开谷川俊太郎的《二十亿光年的孤独》,目光被两句简单不过的译文吸引:“万有引力,是相互吸引孤独的力。宇宙正在倾斜,所以大家渴望相识。”

对啊,我们都渴望相识。

母亲贤惠,在家的时候总是帮我整理书柜,所以她会偶尔翻翻我的书“不要整天看那些没用的书啦,马上就是高中生了,该收心了.......”为了避免母亲继续唠叨,我轻轻推着母亲的肩膀:“妈,您帮我把书都收起来吧,我去洗澡啦。”说完我冲她眨了眨眼。母亲听完我的话,似乎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微笑着帮我整理着书桌上的书。

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水太烫的原因,浴室的镜子被水蒸气盖上了一层氤氲,使我看不清自己的脸颊。我缓缓伸出双手把镜子上的氤氲擦出一个心状,细碎的头发落在肩上,薄薄的刘海盖上了额头,我依旧听了母亲的话,剪掉了长发,母亲说我短发也蛮好看的,其实我知道母亲就是为了让我顺从她的意见才会这么夸我的。正是碧玉年华,我多少都会从镜子里多看自己一眼,会在乎自己红润的脸颊是不是又长了青春痘,还会研究到底什么样的发型才适合自己的脸型。“念慈,收拾好了没?我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了,吹干头发就早点去睡哦!”“好的,妈。”

关掉暖黄色的床头灯以后,窗外的月光微微透过淡粉色的窗帘,有几片稀疏的影子落在书桌上。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期待明天,期待以后和每一个人的相识。

父亲送我来到敬华中学门口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尽头,花红柳绿的服装让我一时有一些慌张。

因为我喜欢人少的地方。

“念慈,找自己的名字哦!下午军训,你要知道自己是第几中队。”父亲边拉着我边快步的走着。我四处张望着被贴在光荣榜上的名单,紧张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洁白的纸张在阳光的直射下更是耀眼,因为反光我一时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我踮起脚尖,一手遮着这该死的光,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父亲喊着:“念慈,你在那边再找找,我帮你来这边找。”被挤在人群中的我又一次感觉胸口很闷,所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只听一声被拉长好几倍的啊---传到我的耳朵。我太怕吵了,所以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情不自禁的用手捂起了耳朵。我慌忙的转过身:“对不起啊,同学,实在不好意思。”我一直低着头道歉,看到一双米白色的高帮运动鞋的其中一只被我踩上了半个脚印,两侧的对勾似乎都要跳出来表示对我的不满了。除了我的脚印,鞋子真的很漂亮。当我微微抬起头时,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头也没回的走开了。“念慈,念慈,快走了,找到了,在那边。”父亲果然很厉害,在我不小心踩到别人的短时间内就帮我找到了我的名字。这次我放慢脚步,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再踩到那些无辜的漂亮的鞋子,真是可惜。当我正低着头为那双米白色的耐克运动鞋可惜的时候,微微抬头的方向就撞上了刚才被我踩到的男生,我赶紧拉着父亲快步的走开,算是躲过了他犀利的眼神。总感觉他要吃掉我了。“god,保佑我,不要和米白色的耐克鞋一个中队,千万不要。”

“念慈,就是前面那栋楼,一楼的第三教室,你快进去吧。中午的时候记得在校门口等我。”我都已经是高中生了,父亲和母亲还像送刚从幼儿园毕业的小学生一样,嘱咐很多。父亲似乎还要说什么,我看到来来往往的同学都用惊异的眼神瞅着我,我意识到,父亲不能在这里多呆了,再多呆一秒钟,其他同学就会多一秒钟觉得我是一个智障大龄儿童吧。“爸,您先回去吧,中午在校门口等您。您开车小心一点。”匆忙的送走父亲,小跑着走进教室,顺着桌子上的名字我走向倒数第三排最边上的位置坐下。总算要安静一会儿了,心里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期待未来的时间里我会遇到那个对我有很大影响的人。“同学,你叫李念慈吗?你好,我叫岑和,坐在你旁边。”“啊,你好啊!”这个叫岑和的男生长着一张安静的脸,自带“好学生”气质,礼貌拘束,简直就是从三好学生的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见他真的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高中参考书,用笔和纸开始做演算,连头都懒得抬的那种。看到岑和的状态,我忽然感到有些沉重,心里有些不自在,于是也拿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我习惯走在哪里写到哪里,笔记本是我必带的东西,我不太喜欢说话,所以笔记本是我最好最方便的倾诉对象,只要是写下了我想要表达的话语,我才会舒心。刚打开扉页,轻快地用黑色圆珠笔写下我的名字,“慈”字的心字底还没有写完,就听到旁边的岑和说:“你的字还蛮漂亮的,看来字如其人也是很有道理的。”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明明在自顾自的做演算题,那道数学题已经被他写了半页。“我知道你很疑惑,刚才你写名字的时候,我瞟了一眼,字很美,嗯.....你也是。”从小都听从父母安排的我一直以来都是被别人夸奖“念慈真是个听话的孩子”长相不是很出众,因为个子高挑一些,再加上皮肤白嫩,听到最多的赞美除了说我的字写的好看以外还会有人说,你好高啊,你好瘦,你的皮肤也好好哦,用什么面膜啊?说我很美的寥寥无几,尽管很美是被我的字牵扯着,但我还是认为刚才听到的赞赏让我有些惊讶之余还有一丝的惊喜。“谢谢啊。”也不知道是谢谢什么,总之这一刻就是很谢谢你。

带队老师走上讲台,拿着名单,扶了扶眼镜,严肃的说,大家安静一下,我先点到。

刚才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我仅仅放空和打招呼以及拿本的功夫班里已经来了这么多的同学了。我似乎有点太格格不入了。“邵瑞...,岑...”岑和的名字还没被念完,整个教师的同学被略带地方口音的带队老师叫的一个“邵瑞”逗笑了,带队老师可能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平翘舌分不清,把“邵瑞”读出了洋味儿“sorry”的音。一想到在未来的日子里,邵瑞同学的外号被sorry取代,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岑和一直歪着头看我,在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回了我一个很温暖的微笑。“好了好了,不要笑了,还有最后一个,穆梓宸,穆梓宸,穆梓宸没到吗?”底下的同学们还沉浸在刚才的“sorry”风波中,喧闹着什么 。忽然一声特别清脆又爽朗的“报告”打断了所有人正在做的事。带队老师又扶了扶眼镜,朝着站在门口的同学问:“你是叫穆梓宸吗?”“是”“那你快进来吧。”整段过程我忙着写日记,没有抬头,却听到很多女生对着刚进来的同学指指点点,用快速语调低声说着:“对啊,就是他就是他”。而岑和则边算题边说:“还小哪吒呢!”正说着,刚进来的同学像一阵风一样把我的日记本带到了地上,我刚要低头捡起日记本,就看到了那双米白色的耐克鞋,而他的左脚依然留着我的半个脚印。“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啊,把你的本子弄掉了,抱歉。”我抬起头的瞬间,几根刘海遮住了目光,但我依然看得清他的轮廓是那样的精致,眼睛里似乎闪着星星。“没事的,谢谢你。”说完就赶紧从他手里抽走了日记本低下了头。果然还是一贯的风格 事与愿违,我终究和米白色的耐克男成为了同班同学。

岑和似乎看出了我表情的不自然问我“喂,你们认识啊?”“没有啊,不认识的。”“哦,他是我初中同桌,初中的时候就坐在你这个位置。叫穆梓宸,很招女生喜欢的。”“等一下,穆!梓!宸!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听过就正常咯,很多女生爱慕对象,当然名字就会响当当的啦.....”岑和接下来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我绞尽脑汁的在想穆梓宸这三个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还没缓过神儿来,教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岑和边收拾书本边指了指门外说:“那是你爸爸吧,在门口等你。”我抬起头看见父亲朝我招手,父亲最近赶上工作轻松,一有时间都会陪在我身边,按时按点的接送我。

刚到家,就闻到母亲烧好的菜特别香。“念慈啊,上午程老师还来电话了,说以后遇到什么学习上的困难,你都可以到办公室找他,这下方便了,程老师就在你们学校,你可要珍惜好这份资源。”“程老师?”“对啊,就上次我带你去的那个辅导中心,你忘了那个程老师了?”“没有没有,妈,快吃饭吧。”瞬间,穆梓宸三个字从脑海里蹦出来,原来那两个陌生女孩口中的穆梓宸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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