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一滴汗珠顺着源的前额滑落到他手上的仿真木枪上,顾不上去擦,他依旧死死盯着帐门。站在斜前方打头阵的是姚威,他宽阔的后背紧张得起伏着,手中的枪也是越攥越紧,就等那帐帘掀起来的一刻。
帐外错落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源屏息凝神,听得偷袭者在帐门外有所停留,另分一路继续前行。他心中暗自叫好,对方兵力一分散,他们的防守压力自然小一分,胜算也就多一分。
这时,眼镜向源投来个局促的目光,源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便腾出一只手来落在他肩上表示信任,又与负责右翼包夹的赫咺相视微微点头。按照他们的临时阵型,高大威猛的姚威正面迎向门口,负责率先接敌,源与赫咺各带两人隐在两侧帐壁充当左右两翼。偷袭者一旦进入,姚威先行交手并快速后退引敌入帐,待对方全部涌入,左右两翼同时包夹,展开围打,届时,对方极有可能会因不知所措而败下阵来。
只是,另一路偷袭者的脚步已经走远,帐门外却迟迟没有动静。胖子倒是突发奇想,忽然打起响鼾来,其他人先是一惊,又很快会意到此招甚妙。帐外果然开始活动,一人点起灯来,缓慢将帐帘掀起,油灯先探进来,随后进来个上下包裹严实的蒙面黑衣人。
姚威已高举武器,正准备向下挥,那人恰好用提灯照全了姚威的整张面孔,吓得惊叫一声,丢了魂似的退出帐去。姚威一时懵神,回过头来看看大家,不知所措。恰在此时,帐外燃起熊熊火把,另一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用火光狠狠扫了一遍帐内情形,帐中果然如探路的所说,整装待敌,个个脸上写满“凶狠”。他扫兴地一把放下帐帘,出来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儿个不是见鬼了就是见神了!走!看看那边去!”
“贼探”眼镜一个机灵追到帐口向外张望,只见一张漆黑蒙面迎到他脸上,恶狠狠说:“看什么!今晚不会再练了,回去睡觉去!”眼镜猛地缩回来,翻着白眼埋怨道:“果然是演练,还以为真遭偷袭了呢!白折腾一通。”说着,“滋溜”一下钻进“棕榈被”,翻身睡去。
其他人也纷纷放下武器回铺休息,只留下源和赫咺依旧蹲在帐门口观望豹帐的动静。“看样子,他们没有事先察觉到。”赫咺所指正是“猎豹”小队。源微微眯起眼来仔细打量,见那群黑衣人将“猎豹”小队的成员逐一从帐中赶出、个个背手捆绑,像押送俘虏般走向远处,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今天我们真是侥幸通过了考验,”源对赫咺说,“走吧,回去睡觉去。”赫咺笑笑,合好帐门,一身轻松地躺回自己的位置。“战狼”营帐很快恢复了夜晚再寻常不过的宁静与安详。
营帐外的一角系着眼镜捕回来的两只野兔,它们突然从梦中惊醒,开始挣扎乱跳,这是“有人来了”的迹象。
“唔——唔——”源猛地睁眼,发觉自己双手已被绑牢,嘴上封着胶布,便狂乱地挣扎着坐起来,只见迎面一张黑洞洞的蒙面,隔着面罩低声宣布:“不好意思,你被俘虏了。”源再看身边其他兄弟,床铺早已空荡荡,被黑衣人带出帐门才发现,其他人已个个被缰绳束缚,等在门口,方知自己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被“押送”的路上,源一直在思索一切到底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发生的,自己又是为何睡得那样深沉而对周遭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另有一点令他惊讶,对方真是不依不饶,不达目的如何折腾也不罢休。思索间,已被押到训练场,豹帐的兄弟们列成一排站在他们前面。训练场中央的督训台上立着个身形魁梧长相却有些斯文的男子,他一张口便发出雄浑厚重的嗓音,源才知“斯文”二字与他完全扯不上干系。
“没想到,军校生都这么弱。”那男子轻蔑道,“放在戏剧里,你们恐怕都活不到第二幕,要是到了战场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这般对待我们?”前排的“猎豹”中倒是有个直爽的小伙儿。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本人姓萧,单名一个'钢'字,'铸剑'兵营的副营长,受营长指示,来调教调教你们这些刚来的新人。”男子倒不像是粗鄙之人,只不过不知哪里修来的一身戾气。
“你这样是存心羞辱我们!又不让我们参加训练,又不提前公布规则,我们怎么知道该如何应对演练?”小伙子虽是口无遮拦,却也吐尽了“猎豹”、“战狼”两队的心声,其他人心中暗自道好。
“哦吼,来了个向我讨要规则的。”男子迎着质询轻松应对,“在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规则,也谈不上'公布'之说。我们向来只以两个字论是非,一个是'成',一个是'败',和战场上一样。”男子继续说:“不妨给你们一句忠告,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就得挖空心思去赢,至于怎么个赢法,我无可奉告,凭你们自己的眼、耳、口、鼻和脑子去琢磨喽。”说完,他一改轻松语调,忽然凶狠地发号施令:“赵卓!给这些残兵败将点儿颜色,让他们尝尝失败的滋味!”
领头的黑衣人一把扯下面罩,嘹亮应答:“是!副营长,我这就带他们'跑山'去!”此人竟是刀疤男!这群黑衣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跑山'?这又是什么花样?”眼镜惊得讲出声来。反应更为夸张的是胖子,他一听到“跑”字,就已触电般全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