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玩性起方晓情义真
易郁生悲恸难忍,一直哭得声嘶力竭,精疲力尽,义真一直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大放悲声,心里想着,让他这样痛痛快快儿的哭上一场,也许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终于,易郁生眼泪流干,止住了悲声,一脸怅然的问道:“常叔叔,你可知道我娘的事?”义真神色陡然间变得慌张起来,“我······我······实在是不大知情!”易郁生突然一把抓住义真的肩膀,双眉凝固,那犀利的眼神简直叫人无法抗拒,“常叔叔,难道你要让我永远活在疑惑不解的世界里?郁生待你如何?如今我就你和金波儿两个亲人,倘若你还对我有所隐瞒,不愿坦诚,我易郁生何必苟活于世?”
说罢,右掌就要自击天灵盖。义真大惊失色,慌忙之中一把止住易郁生的右手,好没生气的言道:“易师叔,你这是作甚么?唉······冤孽!”易郁生看义真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是时常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那时觉得甚是厌烦,如今却是天人永隔,再不复闻了。
“常叔叔,此刻就你我叔侄二人,你又何必拘礼叫我什么劳什子的‘师叔’,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易郁生也不苦苦逼你了,我命犯孤星,已然孤独了二十年,如今爹爹死了,娘亲也不知去向,有也似无,游魂野鬼一般,也不消人怜悯。”易郁生凄然言道。
义真听得此话,心里咯噔一下,犹如一把利刃插入自己的胸膛,“唉!公子爷,非是义真瞒你,只是这其中内情尤其复杂,我也只是略知一二,不敢胡乱猜测,妄加口舌。”易郁生听到此处,便知义真愿意说出他心中的疑惑,顿时两眼放光,“常叔叔但凭你讲,你可知无不言!”
义真站起身来,来回在房里踱步,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似乎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我记得那是十年前的正月初八,当时正是老老爷的忌日,老爷夫人和往常一样去至老老爷坟前祭奠,我也照常跟了去,打点一切。那日并无异常,可是到了晚上,子时时分,我夜里睡不着就索性起来巡视府中,看到老爷夫人的卧房还是灯火通明,于是走了过去看看,居然听到老爷怒不可遏的对夫人大声呵斥,言辞激烈我一生从未听过。‘你这贱人,你到底是何来历?十年前我在山东走镖,见你受一伙强人凌辱,当时年少气盛,忍不住将你救下,后来你为了感谢我救命之恩,委身于我,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只听得老爷骂道。夫人只是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答道‘你待我甚好!我无话可说。’老爷一听就更火了,‘既如此,你为何隐瞒身世,你来历如此不明,岂不是陷我易家庄于万劫不复之地么?我爹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说!说啊!’老爷狂怒吼道,又听得夫人哭哭啼啼的回道‘我的身世来历确有隐瞒,这不假,但是爹的死与我毫无关系。你我夫妻十载,同衾共枕,我要害你易家何须等到今日?这些年来,那一日我不是提心吊胆?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你知道了,我本想安安分分和你做一世夫妻,怎乃······’夫人哭得越发厉害。好一会儿,老爷才缓和的言道‘莫娘!你我夫妻今日缘尽,易家庄是不能留你了,念你我夫妻数十载恩爱之情,你走吧!’‘你要赶我走?我去哪儿?既如此我宁愿削发为尼’······”
易郁生心里越发疑惑,自言自语道:“所以爹在西郊城外修了净月庵······”义真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我娘到底是何来历?惹得爹爹如此躁恼不安?绝情至此?”义真怔了好一会儿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公子爷,义真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又何必一问究竟?当下还是安心养伤为好!”
易郁生点头称是,“如此,易郁生在此谢过常叔叔了!常叔叔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义真告辞了,易郁生独自躺在床榻上,回想起小时候和爹娘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畅快,自己那时候是多么的温、良、恭、俭、让,如今喜怒不定,狂放不羁,难道这真的是自己么?
“唉!还是先别想这些伤心之事,我得早日养好伤,早日习得上乘武学下山为爹爹报仇,而后再寻得母亲下落,回到江南娶妻生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这“娶妻生子”四字突然顿在他的脑海中,他猛的想到幻风,不由得脸红耳赤,“幻风既然是个女的,唉!我自负风流不羁,聪明绝顶,早就该觉察到她就是一介女流,哪有男的长得那般好看?惭愧惭愧······”
想着想着,竟然笑得咧来了嘴,正在此时金波儿端来茶饭,看到易郁生一个人躺在床上傻傻发笑,忙叫道:“大哥,饿坏了吧,用饭了!”易郁生只是不答,金波儿将饭端到床前,在易郁生面前晃了晃,易郁生这才看到金波儿走了过来,吓了一跳,“金波儿,你要死啊?走路都不带声儿?”
金波儿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的声儿恐怕对面的都听到了,偏是你这个想人的人不知被谁迷了心窍,走到边儿上了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易郁生也自失一笑,顽皮的打趣道:“哟呵?片刻不见金公子脾气见涨啊?敢取笑你大哥?看我好了不收拾你!”金波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即使如此,那您也得早些康复身体才是啊!赶紧的用饭吧,菜都快凉了。”
易郁生点点头,玩笑之心忽地又起,佯装柔软无力道:“哎呦呦!大哥我病体初愈,浑身甚是惫懒,无力自己服用饮食,还是你一口一口喂你大哥吃吧。”金波儿虽自幼伺候易郁生,却也从未干过喂饭的差事,但是此时看的易郁生如此疲倦无力,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啊?这······好吧!我喂你!”
说罢,便用筷子夹着菜肴往易郁生嘴里送,易郁生眼睛也不睁开,直到嘴边儿挨着饭菜才张开嘴巴,金波儿慢慢的喂着,易郁生慢慢的咀嚼着,几口下去,易郁生忽地睁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只听“砰”的一声,口中咀嚼过的饭菜全都喷了出来,正好儿全喷在金波儿的脸上,易郁生不由得一阵狂笑,“哇哈哈哈······哇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金波儿一脸懵然,忙擦去脸上的饭菜,“大哥,是这饭菜不合你口味么?我赶紧叫他们去重新做来!”说罢,就要转身离开,易郁生突然止住笑声,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又夹杂着一阵悔意,忙下得床榻,一手拽住金波儿的衣角,柔声道:“弟弟,不用了,大哥喜欢吃这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