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糕，线索又断了”

一路上老人向我讲述近来的遭遇，他原先就消瘦而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是阴沉沮丧。

  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心里难受，三个礼拜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帮助了那个杀害他儿子的凶手逃脱缉捕，对此深感愧疚。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定会抓住凶手的”我说：“等你孙子办完百日宴，再陪你去找嫌疑犯的线索”

  “不”老人这回拒绝了我“你还有重要的事要忙，不要因为我老头子的事耽搁了！”

  “我的朋友，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做出这种事来？”我握着方向盘，望着车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心情极为复杂，对眼前这位历经人生三大悲痛的老人，深表同情：“请我去你家喝杯百日酒吧，然后给你孙子带些礼物。”

  “那敢情好！”老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似乎心情平复了不少，想早点见到襁褓中的孙子，不免有些归心似箭，竟然催促我加快速度。

  日暮西沉，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老人的家中，好巧不巧，刚进门就撞见老人的儿媳吴小姐正解衣哺乳，看那肥肥的小手抚摸着半露的酥胸，我竟忍不住驻足贪看了一眼，心中怦然一跳，一时呆了神，好半响才回神。

  老人似是发现我的窘态，放下手中的物品，咳嗽一声，问到：“想吃什么？我去弄。”

  “还是我去吧，颠簸了一天，你也累了，去休息会儿，身子骨可不比我们年轻人，车上有鸡肉和鲫鱼，我来煲点汤给你们补补身子！”想着方才糗样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禽兽。

    晚饭过后，老人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喝收拾完餐桌，这时女孩说话了：“高先生，谢谢你啦，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帮了这么忙，今生不足为报”

  “这没什么，我只是尽一个朋友的本分而已！”我说“当然啦，除此之外，我也是想着，看能否尽最大努力去弥补过错，那天若不是我，凶手或许已经绳之于法了”

女孩说道“这不能怪你，你当时不知道发生的事，而且你们是朋友，帮助他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可我毕竟是帮助他逃脱了，无论知情与否都脱不了干系，终究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说完，我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了，记得那时你才上高三，有几个人经常骚扰你对你死缠烂打，他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去把那几个人都教训了一顿。”

“当时我还打趣他说，这么可爱的女孩，追求者一定是校内排到校外，要是每个都教训一遍，你小子什么时候才打得完？”

想起昔日往事，我苦笑了一下，说：“可以和我讲讲你们后来发生的事吗？”

“从哪里说起呢？”女孩陷入沉思：“他很爱我，为了保护我常常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可是他也因此渐渐多了些流氓痞性，慢慢变了一个人，成为了小混混，嗜酒成性，打架斗殴，我们渐渐变成两个世界的人。”

  女孩说：“可能大多数女孩都一样，注定要经历一场无疾而终的初恋，我把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次经历，交给了他，一次意外，我怀孕了，他却和别的女孩厮混在一起，对此不管不问。不仅如此，他还找来几个人和我一起玩”

  “有一次他们趁他不在，将我性侵，然后我流产了，像所有乖巧的女孩一样，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主张，只能躲在被窝里哭泣。”

听女孩说完，我气愤地用拳头敲打桌子：“畜牲”，无法想象，眼前的女孩，究竟经历过这样的人生，又是如何走出阴影。

  “我忍受不了那种生活，到了别的城市生活，读大学的时候，我遇到了学长，他总是为我挺身而出，细心照顾我，给我治愈伤口，驱散阴影，他对我很好，很好。”

  “大学刚毕业，我们就结婚了”女孩说她的梦想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海。

“可惜学长再也不能陪我一起去看海了。”说完，女孩眼泪哗哗往下掉，我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她抬起湿哒哒的眼睛望着我，过了好久才从喉咙挤出一句：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时常听他和学长提起你”

  突然的话语，让我错愕了好一会儿。

“那年，我父亲病倒了，家里财务出现状况，工厂难以维持，供应商纷纷上门追债，母亲支撑不住，也病倒了。”

“那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不能让它付诸东流，我报考了相关专业，一边读书一边打理业务，一家一家去追债，讨订单，为了争取一点流动资金低三下四，那日子真不是人过。”

  谈话进行到深夜，当清晨的寒意袭来时，我们才结束话题，各自回房睡去，接下来几天都是为百岁宴忙碌着，一切忙完后，我与老人和女孩道别：“记得给我电话”

时间静静流淌，转眼一年多过去，经过不懈努力，凶手终于被抓捕归案。一个礼拜后，我接到女孩的电话：“高先生，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

“好”，我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来。

安静的咖啡厅里，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女孩才开口：“我想见他一面，以朋友的名义。”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心中想起了很多事，谈话又陷入僵局。

  当她探完监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脸上挂着淡淡泪痕，我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上前将她抱住。

那次探监，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如今已沦为囚犯的故友，心中思绪万千，

“你来了”他说

“你经历了什么？”我说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心，他向我讲述了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他的心路历程，这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为女孩付出了很多，也做过很多错事。

“你现在有对象了吗？”他突然问道

  “没有，我在等一个人！”

  “你喜欢她？”

  我没有答话，心中想起那没来由的俏皮，总喜欢向自己做鬼脸，不由得苦笑一声，长出一口气。

    谈话接近尾声，我刚起身想走，听见他开口：“原来我只是你的替代品！”

我不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刚想开口，又听见他说：“好好照顾她，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二天传来他自杀身亡的消息，我惊在原地许久，眼泪哗哗往下砸。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就在这，递来一张纸巾。

  我抬头望着她，问到：“想去哪里？”

  只见她眼睛闪过从未有过的光芒，做了个鬼脸，微笑道：“看海！”

女孩拉着我的手，在海边散步，时间静静地流淌，想起看见女孩的第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孩说：“笑什么？”

  我说：“想起了以前的梦想！”

  女孩说：“什么梦想啊。”

我笑了笑，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说：“我的梦想就是你，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想牵着你的手，一起在海边漫步，周末带着孩子一起去露营！”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单膝跪着沙滩上，认真的跟女孩说。

“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女孩突然间抱住我，哭了起来，恼怒道：“当初你为什么不敢表白？”

  “我……”忽然间终于明白那天临走时，朋友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我紧紧抱住女孩，泪如泉涌。

  女孩拉着我回到住房，刚进门就脱去衣服，只剩下白色内衣，我呆了呆，脑袋一片空白。

两年后，女孩枕着我的手臂，躺在沙滩上，旁边还有两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