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杀牛。

那是一头农村常见的黑灰色牛，每年春耕的时候，就能看见，我的那些农民乡亲在田地里拉着它们犁地。

我想这头四蹄被捆缚着，整个身体如一面墙一样歪倒在地面上的牛一定已经老了，老的已经拉不到那只沉重的铁犁，人类不会再去花金钱和精力喂养垂老的它，即使这头牲口把它的一生都献给了人类，把自己旺盛的精力献给了那片养育人类的土地。

老牛被捆绑的时候或许撕心裂肺的挣扎反抗过，但是我看到它的时候，它一动也不动，眼睛里是满满的恐惧，更多的是绝望。它的眼眶蓄满浑浊的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眶缓缓流淌，很快，它脸下方，一片湿濡濡。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动物流泪，我才知道原来动物也是有情感的，它也会伤心和绝望，也会惧怕死亡和离去，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眼神绝望地看着在它四周为杀他而忙碌地做准备的人们。

我在惊讶于动物还会苦后，陷入了一种极大的悲恸之中，它快要被杀死了，却什么都做不了，静静地等待死亡，等待人们一点点割去它的肉......

尽管它的眼里有哀伤和绝望，却没有怨恨！它把它的一生都献给了人类，临了还要成为人类的腹中餐，它害怕、绝望，却不怨恨。

它会有怨恨的情感吗？

不得而知。

没人会在意吧。

 年少的我被那头流泪老牛的悲伤情绪感染，为它难过为它不平，更多的是一种不忍，实在是看不下去，匆匆离开！

等我回家再路过那里的时候，那头老牛已经被宰割，人们正在那儿分它的肉，喜气洋洋……当然他们并非残忍，也非无情，只是顺应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自然规律罢了。他们是大人，早就见惯了这些，不会因为一朵花一棵草一朵云而停留，不会伤感于一个牲畜的死亡，而我，因为是个孩子，所以才会同情所有的不幸，也热爱一切的美好！

是的，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现在我已成长为一个冷漠的大人，我还会因为一场夏雨而欢喜，因一只小羊夕阳下吃草而开心，看到蚂蚁成群结队搬家而惊喜，因为一场雨而伤感、一头牛的死亡而伤心吗？

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