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画面中高高鼻梁披肩卷发的郑阳有点像三宝,也像列侬,木心则说他是“哈利波特”。
而当寸头麻衣的他站在东北菜馆门口迎着我们时,他就是个邻家大男孩,帮着提行李,绅士而周到地选座点餐。饭后要求打包,坚持不浪费。他戴着耳蜗,说话语速不慢,倘若对方讲话稍缓,他听起来并不困难。
饭后回到襄阳南路500号巴黎时韵26楼郑阳的工作室,门口脱鞋,都打赤脚。
屋内陈设简单,却别有韵味。落地灯上垂着一盆常春藤,旁边坐靠布偶怀里抱着天猫精灵,郑阳蹲在地上对它说:天猫精灵,放古典音乐。精灵回答:好的主人。瞬间钢琴曲在室内悠悠响起。
这张照片取景在上海香山路一个小花园里,此地离郑阳从前的工作室很近,他经常到这里取景,很有感觉。
转天给我拍照外景也选在香山路的花园里,根本不像在上海市中心拍摄而成。有几张郑阳自己感觉很满意的作品
一张大幅的黑白照片立在电脑桌边的地板上,站在芭蕉叶前的他那时还留有长发。这让我想起他的《暹罗短期出家时光》:“在准备妥当后,先把留了两年的脏辫给剪了,脏辫代表嬉皮精神与雷鬼音乐,我爱摇滚乐。当头发一根根剪去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的不舍,头发就像肉身,终会断除与‘我’的因缘,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禅修前后的郑阳
一个床垫立在东墙,白天床垫上披一块西班牙塞维利亚淘到的布料,是一部漂亮别致的背景墙,晚上放倒睡觉休息。艺术就是把看见的东西再看见一次并高于看见的,摄影让郑阳不断地接近他的梦想,而生活中的他如同摄影一样,在不断地做减法。一大张编织麻毯窗前席地,一只老木箱打横就当茶桌。郑阳喜欢喝咖啡,自己烘焙自己煮。他玩过手冲、虹吸、意式机、摩卡壶、土耳其,终于走到咖啡生豆烘焙这一步… 说到底,喜欢一个东西,就深入,其中乐趣非常多,过程结果都很开心。
郑阳说他自己是玩物养志。
晚间云儿和我都不敢喝咖啡,郑阳遂冲洗茶杯泡红茶给我们喝。
瓶插枇杷
陶瓶中插一束枇杷果,生活中的美都是用心发现出来的,我想他的摄影同理,随心。
木心题字
相机、圆眼睛、列侬语录
木心的题字“巴珑艺术”装在镜框里,巴珑是一种西班牙酒壶,木心曾用于诗集书名,而诗心书胆就是巴珑,木心胸怀广阔,涵纳万物,无时无人无事不可以入诗,一切有诗趣的事物全化为己有,再转换为诗意,使之如巴珑里倾倒而出的酒,泉源虽注满胸臆,流出时却从容淡定。
木心得知郑阳因为读这本诗集而给自己上海的工作室命名为“巴珑艺术”后,欣然提笔为郑阳题字。2011年12月21号,诗人走了。
木心头七那天,郑阳写了《忆木心先生》,回忆了与先生见面后的点滴。后来这篇文章被收录到《木心纪念专号》中。我仔细读过,非常好,情真意切笔底通灵。
他在文中是这样结尾的:
先生逝去后,这两天我一直在先生身边守灵,我想多陪伴他。夜深人静之时,看着仿佛入睡般的诗人,我想到《素履之往》之中那一句:“诗神加冕之夜是寂静的。”
诗人走了,不只是行过,诗人完成了。
兰波是通灵的,木心先生亦如是; 先生喜爱兰波,而兰波亦定会钟爱木心。
兰波为诗神而慈爱手指轻触其额、木心为诗神而贤爱授于桂冠。愿两位诗人天之灵共聚!
也合该郑阳跟木心有此一段殊胜因缘,诗人给了他非常大的影响,我想终其一生,他也不会忘了木心先生了。
看郑阳的作品, 100多位名流肖像,9年几百场摇滚记录,做摄影棚4年30多套创意人像,近两年10个国家的黑白纪实作品,100多幅抽象艺术作品。这是郑阳十年的作品积累。六套作品集,约400幅能拿得出手的,选出100幅放成巨幅作品,这才是我真正要展示总结出来的东西。而艺无止境,慢慢来。生命不止,创作不休。
郑阳说检查以往作品,很开心,我没有浪费时光。
百位名流之凯奇、贝克汉姆
郑阳镜头下的黄晓明
拉塔纳长老
斯里兰卡的拉塔纳长老,先是一国之民后为僧侣,是上座部佛教高僧、斯里兰卡总统高级顾问、国会议员。郑阳说他是一位伟大的人,为他拍摄是我的荣幸。拉塔纳曾在危难之际为国发声,协力解决猛虎组织。
几年前郑阳曾在田子坊开摄影棚,而现在,他关闭了摄影棚,恢复了一个自由摄影师的身份。“关掉摄影棚的时候,我感到如释重负。因为摄影棚像是我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我觉得,我在内心深处是一个嬉皮士,而不是一个摄影工作室的老板。”
内心是个嬉皮士的郑阳,开始环球旅行,在国外以旅人的身份观察世界,拍摄他称之为“旅行定格电影”的旅行照片。也尝试用抽象艺术表达自己。2018年也是他拍摄摇滚乐现场的第十年,就在不久前,他还拍摄了罗琦和她的乐队,他决定在这一年做一个系列记录自己和中国摇滚乐的十年。
他在泰国拜县乡间寻找内心的平静,开始禅修,尝试短期修行。
当向外之心缓缓收起,向内之心即会徐徐展开。
正如郑阳所说:愿你我最终都走向返璞归真之路。
戊戌阳月小满于不退斋
注:文中部分图片来自郑阳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