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柳树旁 忆起那在学堂讲课的陈先生 一袭中山装 眉宇间透露着英气
那日杏花微雨 湖边赏景的大都是宫中的小姐 我无心赏景 顺着那座桥走 桥的尽头 竟是一处学堂
站在讲台前眉飞色舞之人我倒是头次见 生的真是好看 如那画中走出来的人般 我不禁心下一颤 只顾盯着他看
待他下课 我急忙追上他 羞涩的问他姓名
他笑答 陈懿瑾
陈懿瑾 此名 甚好
此后 我常常偷偷跑去 说是听课 不过是为了看他
吾父乃秦善将军 我则是将军唯一的女儿 他在战场上拼死杀敌了数年 三个儿子却一直膝下无女
我的出现使他大喜 待我如掌上明珠般金贵
今年 我正直碧玉年华 提亲的人不少 父母却不曾将我嫁出去
我知父亲老来得女的不易 不愿我嫁人也是正常 但那日那先生的模样却深深印刻在我心中 管家小缘见我这副模样 打趣我道 小姐怕不是对那先生动了心
江南六月的风 拂过水面 掀起波痕 也拂动了我的心
又走上那座桥 望见几艘小船 人们边拨动着船桨边谈笑风生 我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出神 想的自然是陈先生
忽然发现身旁似乎多了一个人 我回头 竟是我日思夜想之人
他抱着书 想来是刚下课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夕阳慢慢落下 湖中映出它的倒影
我们就此分别 并相约次日还来
时日长了 我们熟稔了不少 自然而然的成了好友
一日我们即将分别 他倏地握住我纤细的手腕 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向我表明了心意
“阿秦 我陈某倾慕与你许久 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我捂着脸 不禁热泪盈眶 他以为我不愿意 慌了神 刚要说话我便拥住他
夕阳下 一对少男少女正站在桥上紧紧相拥
我们走在街上 牵着手笑着清谈 路人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是有名的教书先生 我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之女 瞧 多般配
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消息 我想我们一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夫妻
那天雨下的很大 我正与他在他的书房看书 他忽然拿出一封书信 犹豫的看着我 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我问他何事 他将信递与我 我本舒展的笑颜在看到内容时僵住了
内容是 阿瑾的母亲重病不起 想见儿子最后一面
我问他这是何时的信件 他说 上午刚送到的
“那快上路吧 一定要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啊”我眼眶不觉湿润了
我怎会不知 他与他母亲关系一向不好 但生死大事岂是儿戏 做子女的理应在第一时间赶回去
阿瑾得到我的肯定 便拿出提早收好的行李 在我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阿瑾 一路平安 雨势大 你千万小心 我还等着你回来提亲”在他走之前 我边为他整理衣服边说
“我会的 阿秦放心 我不食言”
他走后 我不知怎的 心里空落落的 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 闲下来就会想他
我每日注意着窗外 每日到桥上散心 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那天 我收到了他的信 他说 明日回去 还请我放心
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明明他只走了半个月 却好似有一年那么久
可是两天后 他仍未归家 我有些心急 路程虽远 一天也足够了
又等了两天 没等到他 却等到了为他传话的人
那人说 在万户村时有一小女孩不慎落水 他纵身跳下去 救回了小女孩 自己却没能上来
他还说 阿瑾跳下去之前拉住一人 说如果他没上来 务必代他向我传话
他说 他很爱你 不必为他的死而难过 你应该骄傲 自己的先生是救人的英雄 他对不起阿秦 千万别为他守寡 他在天上会一直一直看着你保护你的 如果有来世 他愿再与你做夫妻
万户村 离这里的路程不过一两个时辰
听到这里 我发了疯似的冲他喊 为什么不拉住他
话还未说完 我眼前一黑 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 父母一脸心疼的看着我 我哭着喊着 要他回来
没人知道我这一年过的有多煎熬 每走到桥上 都有想跳进湖里寻死的冲动 但是想到他的遗言 又心如刀绞的含泪离开
又是一年春天 大前年的今日 我与阿瑾相识 那座学堂里再看不到阿瑾 再看不到桥边昔日我们二人交织的背影
他的书房自我前年与他分别后就在没来过 这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 我不愿想起 那是我心中的一道疤 一碰就疼得厉害
几年过去了 我始终没再找新的郎君 虽说时间确实淡化了悲伤 但夜深人静时 他的脸庞又在脑海中浮现
我无法释怀 明明就差一点我们二人便能成婚 明明就差一点 若是你不曾看见 不曾动恻隐之心 你是否能平安回家
独自漫步在街上 迎面吹来的风颇有当年的感觉
你说好会回来向我提亲的 阿瑾 你食言了
万户村的英雄 路过的风可曾告诉你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