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逍遥其实并不是昏迷,而是一进入阵内以后,就魂魄离开了身体。
“你是何人?”一位身着水红色罗裙,窄袖上衫的女神,手缚彩带飘于空中,女神眉目慈悲,问话听着彷若柔声质问,脸上却无半丝情绪,“为何你身上有我的血脉?”
“我是赫逍遥”“我是赫凌。”两道魂魄,从赫逍遥身上飘出,一男一女,同时回答,然后又被对方惊到,互相对望了一眼。
“用魂钉自绝的魂魄,竟然还能轮回转世。”女神看了两人一眼,说道。然后开始垂目掐指,指尖捻算之间,生出朵朵莲花,“原来是那棵与伏羲上神有缘份的桃树。看来这近万年,发生了不少事啊。”
“请问上神如何称呼?”赫凌施礼问道。
“你是我精血养成的魂魄,你来感应下我是谁?”女神收回捻算的指节,双手合十,只做一结咒手势,阵中那些魂魄的情绪、黑色的雾气都散了开去,一下子进入了一处水光粼粼的湖光山色之间,而女神站于湖中莲花之上,垂首看向赫凌和赫逍遥。
“你知道白桃?”赫逍遥问道。
女神只是浅笑,未做回复。
“上神可以在炼制天地鼎的阵中,随意控制阵中空间,是否就是最初炼鼎之神,女娲上神?”赫凌问道,赫逍遥听赫凌说话,再次转头观察,突然发现这女子竟然与自己长的一般模样。
“正是,不知是何人开启此阵,天地间又发生何事?”女娲问道。
“妖界的大鹏金翅鸟一族一直野心勃勃,现如今的妖帝希望重塑三界,成为妖界之主,所以盗取了女娲石、剥离了万名生魂炼制天地鼎。”赫逍遥解释道,但眼睛还在偷偷观察着赫凌,心里控制不住去胡想她和昊七元上一世到底有些什么纠缠?
“确实,不仅如此,鬼族应该也有内应,所以我当时送走了女娲石。在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用来启阵后,第一反应要将自己这可以开启阵法的圣女血脉给彻底了断,才会选择魂钉自绝,不再进入轮回。”赫凌回道。
“你是我的精血浇灌后生成的天地之灵,只要你的元神还在,是不会魂飞破灭的,但魂钉虽然未伤魂魄,却也将你的魂魄分成了两重,所以你这一世应该没有修行吧?”女娲朝赫逍遥问道。
“是啊,这些我并无天赋。”赫逍遥回道。
女娲浅笑,直接一挥袖,湖光山色又消失不见,回到了阵中,“那是因为你的魂魄裂隙无法融合,也该到合二为一的时候了。”她一个捻指,口中轻声念咒,那阵眼上的七块陨铁瞬间升了起来,朝赫逍遥和赫凌聚拢,两人被陨铁组成的阵法包围住,渐渐闭上眼。
“女娲,好久不见。”开悟大道的昊七元刚恢复清明,朝赫逍遥走去,看见了飘于空中的女娲上神。
“伏羲,你倒是年轻了,自散神识,却因祸得福,找到自己命定之人。”女娲对着昊七元浅笑,“现在,你准备留下谁?”
“对我来说,他们是同一个人,让他自己选择吧,是尊贵的帝姬,还是逍遥的散人,都是他的意愿。”昊七元看向阵中渐渐融合的魂魄,朝赫逍遥的原身汇集,而赫凌的原身却逐渐消失,心中了然,这确实符合赫凌的选择。昊七元走向赫逍遥,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元宝?”赫逍遥醒来,眼神一瞬浮现出赫凌的那份冰冷若雪,一会又化成白陶的淡然闲适,最后变成赫逍遥的快乐自由……“伏羲?七元?”赫逍遥坐了起来,还是那副洒脱不羁的笑脸对着昊七元,昊七元俯身抱住他,赫逍遥愣了一愣,然后笑容绽放的更大,也回身,抱住了昊七元。
“伏羲,还需要我帮你解决这阵法吗?”女娲平静无波的眼神,也染上了一丝戏虐,然后开口问道。
“不必,我自会处理,多谢。”昊七元起身拉了把赫逍遥,等他也站起后,转身向女娲致谢。
“谢我?”女娲此时,才显出一丝讶异的神色。
“万年前,桃树。”昊七元郑重一揖。
“成人之美……”女娲消散在阵中,徒留声音在阵内回响。
赫逍遥这边,直接取出自己乾坤袋中算筹,一把扔出,只见原本七个阵眼处凝聚的魂魄漩涡,都被带着灵力的算筹打散,然后慢慢汇聚后,形成了反向的魂魄漩涡,所有的生魂逐渐开始恢复形体,有了正常魂魄的样子,还好阵法启动时间不久,那些魂魄神志还未溃散,只是当下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状态。
昊七元则直接坐定在阵中央,开始念咒,每一个魂魄头顶的魂线,都清晰了起来,黑色的莲花逐渐绽放,莲花中的生魂一个个从莲花中剥离,飞向远方,最终莲花分崩离析,留下昊七元坐在阵中,赫逍遥则抓着一把算筹,站在昊七元身旁,此刻正对着白泽嬉笑:“白泽兄,我来救你来了。”
托拓一跃而下,跳到阵中,挥出那三爪玄铁勾直朝昊七元抓去,铁钩注入了七八成灵力,一看就是要至昊七元于死地。昊七元睁开眼睛,直接北斗七星剑举起,七颗女娲石瞬间归于剑上,释放出巨大的威压,朝托拓散去,托拓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昊七元起身,轻轻一挡,那三爪玄铁勾就被弹了开来,昊七元连前行的步伐都没有停顿半刻,就如入无人之境般走向托拓。
“你可知,你千年前差点掐死的那只白狮就是我?”昊七元直接举起剑鞘朝托拓挥去,托拓双臂交叉,用灵力运气,才挡住一击。
“你又可知,那赫凌对我来说是何等重要?”昊七元那被隔开的剑鞘,反手又是一挥,托拓朝后退了半步。
“最后,你知不知,你曾经追杀迫害的妖族圣女,是赫凌何人?”昊七元眼中精光大盛,直接右手拔出北斗七星剑,朝托拓一剑劈去,那七星剑剑身,因为受到昊七元充沛灵力的浸染, 亢奋的轻微抖动着,然后随着那一击,瞬时仿若脱缰而去,奔泻千里,劈开了托拓的结界、劈的托拓原本脚下的土地,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痕。
托拓在结界破开的那刻,朝旁边躲了开来 ,原本鄙睨高傲的样子,却被击溃,慌张之中,带着狼狈。那被剑气伤到的皮肤,淌出一道道血痕。昊七元则继续朝托拓走去,随着他的靠近,托拓脸上的恐惧再也无法掩饰,流露了出来。
赫逍遥这边,直接朝白泽身边一跃,见白泽没什么问题,转身摸出算筹就朝姜芜射去,姜芜身边的护卫也围过来助阵,赫逍遥两手齐上,指缝间夹满算筹,朝围过来的妖族护卫额心击出,瞬间围的最近的一片全部倒地。后面的见势不好,也不敢靠近,只是设出结界,防止被赫逍遥击中。
姜芜法力不弱,赫逍遥的攻势,他可以抵挡,但是他还要分心去援助托拓,一时不察,被赫逍遥击破结界,赫逍遥将乾坤袋一挥,袋中算筹皆被甩出,然后在一句咒语之后,化成骨剑,被赫逍遥捏入掌中,一剑刺向姜芜。
姜芜闭上双眼,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靠近自己,他顺手一接,睁开眼却看到被骨剑刺中的白泽。赫逍遥即使立即反应,收了七成剑势,那白泽仍被刺中了心脏。
“白泽!”
“白泽兄!”
姜芜抱住白泽,喊了起来,赫逍遥则收回剑,上前点了白泽穴位,想向他施救,却被白泽轻轻抬手挡住,那无力的一挡,却如千钧,把赫逍遥的心沉沉的压住。
“我白泽,为明君而生,却不知为何这明君会犯下如此大错。如今是我最后一次为君主献力,过往我到底是对是错,是值得还是错付,就留给尘世去评判吧,我心已冷,不如归去,逍遥兄莫难过,代我向殿下说明心愿,我了无牵挂,但求离去。”说完,白泽再不理睬抱住他的姜芜,闭上眼,散去了仙魂。
“白泽!!!”姜芜大喊,“朕已知错,白泽,你快回来,白泽!!”
姜芜怀中的白泽,却毫无回应,那胸口的血迹慢慢晕染在他的白袍上,开出一朵血色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