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另一位朋友

“和混沌下棋,拼尽全力,胜天半子!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身体和头脑,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他微微扬脖伸着尖细的下巴,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一般吐出每个字,“谁规定了我将来就当不上局长?谁规定了我将来就开不上路虎?凭什么。”一字一词都被他紧扣在一起、根部腐烂的尖牙撕得粉碎,残破的尸体带着死亡的气息,在两伴儿紫得发黑的肉虫抽搐般的蠕动下,一股一股从夹缝中涌出来。

那一刻,我被他的某种符咒般的魔力震慑住了,在他那来自地狱的伟大空虚的阴影中,想要用他的舌头舔遍世上每个处女的宏大愿景下,我仰视着他。

他消瘦的脸诡异而阴沉,上面布满一块儿块儿被强酸腐蚀过的各种形状的红色环形山,间或点缀着黄色脓浆,仿佛一座座已经喷发的、蓄势待发的火山遍布其上,我发誓,宁愿亲手握住一只蟾蜍,也不愿接近他的脸一个毫米。

但那是怎样一副奇妙的珍品啊!在主子面前,世上没有第二张脸能比它多一点点谦恭、多一点点虔诚,那真诚而热切的眼神湛蓝的像天山的清泉。如果把他的主子理解成某个把他当做心腹的领导,那就可笑了,他全部的想法只是尽到忠实下属的义务,为领导分担打理财务的烦忧,“这小事儿还用您办嘛,我保证办好。”我时常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怕跌进他那龟裂的土地般的眼仁儿上竖着裂开的狭缝中,坠入无底深渊,而无论我看或是不看,显然都早已成为他头脑中效用函数的一个冰冷的数学变量被摆在了合适位置。

后来,他的主子得知他已经另谋高就,一边惋惜的哀叹,一边私下里擦着冷汗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而他惯常的面孔,则完全不同。上星期,一个女孩儿在他面前胆战心惊的摊开手中的围巾,亮出十几部手机。

“我哥们儿丢的就是这个。”他向一旁身形猥琐、穿制服的人说道。
“你看,都是初犯,你也别太激动。”旁边的人说,同时不动声色的向他扬了扬秃眉毛。

他心领神会,瞄着小女孩儿的肚子就是一脚,“我艹你个妈,谁的东西你都敢下手!”
“哎呦,不是说了让你别激动嘛。”旁人赶忙伸了伸手,扶住了他。

向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神情,仿佛听到用高跟鞋的鞋跟儿肆意蹂躏着猫的幼崽时,猫崽在流血中无助惨叫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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