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六点钟我就被楼道里的声音吵醒了。真是讨厌的家伙。谁会大冬天的六点钟这么不安生。一阵高跟鞋踏地的声音犹如在我耳边燃放的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炸开。我紧皱眉头在心里问候她全家。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门前,我听到有人拿出钥匙在开我的门,我太困了,根本没把这当回事。
我是一个在繁华都市里的自由职业者,所谓自由职业就是没有正经工作,随便到哪找点活,谁给钱就给谁卖力。昨天找到一个小活,谁知道一下干到夜里12点多,还好最后钱还不少。我在寒冷的首都冬夜七拐八绕好容易回到刚租的地方已是一点多了,到床上便睡着了。房子是前两天刚租的,房东是个小伙子,他貌似很着急要把房子出手,于是我以较低价格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住在了像样的房子里。房子里的设施很好,而且房东不是一个人住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两人份的。房东说那些东西随便我处置,最好把门锁换一下。我很开心的送房东走,然后在此安营扎寨。
我闭着眼睛,头脑处于游离的状态。门外的人把钥匙收起来,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应该没有打通,我略微能听到“已关机”的字眼,然后听到她在抽泣。我已经非常疲惫,整个身体都不受我控制,我只好静静地躺在床上。
只要不关我的事,管她出了什么事。可能只是个走错路的伤心人。我这样想。
冬天的六点多,天还没有亮。外面应该很冷吧,天气预报说最近有冷空气到来。昨天我已经能感觉到气温降了不少。现在依稀能听到窗外寒风肆虐,可以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冷的。我努力把身子蜷缩在一起,裹紧被子。
门外电话铃响起,抽泣声停止。“喂,老板。”
“我知道,我正在去拿文件,一定能准时赶到,绝不耽误这次生意。”
“明白,我一定抓住这个机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电话挂断。我的头脑渐渐清醒一些。她又开始打电话,还是关机的提示。她用电话留言:你做的也太绝了吧?你以为你们会幸福吗?我诅咒你们。
房门被踢了两下接着是手指的敲击声。电话又响了。
“喂,哥哥。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给我。”
“怎么可能?妈妈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而且上次回家还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爸爸去年刚去世,今年妈妈又……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寒冷的清晨显得尤为刺耳。我在想我要不要打开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毕竟一个女孩子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她又说话了。“嗯,好的。我在这边都还好,没事。我这几天忙完就立刻回去,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跟男朋友好得很,她很照顾我,有他陪着我我一直很安心。你放心吧,我们都很好。你妹妹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我只是没想到妈妈她病情变得这么重。”
“你放心吧,我好不容易从老家出来了,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回去。我一定要混出点样子,你等我的好消息吧。我现在有些忙,等我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吧。”
“知道了,我会注意身体的。”
挂了电话,她又开始打电话。电话通了。
“是开锁公司吗?我钥匙丢了,请来帮下忙。”
“没事,毕竟现在太早了,我会耐心等你们过来,不过还是希望你们快一点。”她交代了地址然后挂断电话。
这家伙居然要撬我的锁!搞什么!这下真得起来看看了。我勉强起床揉揉眼睛,打开门。她靠在墙角,冻得哆哆嗦嗦的。她长得挺漂亮的,穿着整齐,只是略显疲态。
她看了看我。你是?
你好,我租了这间房子。你有什么事吗?我问她。
这个混蛋,居然这么快就把房子都租出去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然后又看着我。我以前住在这里,有些东西我过来拿一下。说着她就从我身边挤进了屋子里。她看了看屋子。
哦,你们的东西我都整理好放在这边了。我边说边走到里间的小角落里,房东说随便我处理,我本想着扔掉的但还没来得及。
她快步走到那堆东西旁翻来找去。她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开看了看。应该是她要找的东西。她举起文件夹说谢谢。
不客气。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的。这些东西你还要吗?我不扔了,等你有空再来拿吧。
好的。然后她跑出去了。楼道里又想起高跟鞋的踏踏声。
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那高跟鞋的声音逐渐消失。开锁公司的人一直没有来,让我觉得很可能是我做了一个梦。我来这里也有几年了,具体几年我都有点不清楚了。我本以为首都和老家会有很大的区别,我也会有很大的变化。现在才发现,首都与老家的区别貌似只有夜晚来临后这里很亮老家很黑以及这里一年四季都很冷,冷到骨髓,让人感觉即使把自己烧了也暖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