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没见着楼房了,到木伦终于算是进城了。不止洗上了热水澡,还吃上了辣味的泡菜汤!——这叫个幸福呵!没能舍得这样的幸福,就毅然决定在这个没什么景点的市区里硬是呆了两天,谁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样的条件在等着我呢。
喝了两天泡菜汤后踏上了去库苏古尔湖的路,因为是太过名胜的旅游景区,也就搭不到什么便车了。不过话说回来,在蒙古,任何一辆私家车都可以当做出租车来讲价钱,而且并不贵。在乌兰巴托搭私家车的价格和公交并不会差太远。八十来公里的路,一人60元人民币便到了这个来库苏古尔湖必须停留的小村庄——哈特噶勒。
来蒙古没有不骑马的道理,但在蒙古停留的时间并不多了,想骑马看最好的风景需要五六天。自然也就放弃了,所以第二天便包了辆车,计划沿湖去到一个山脚,然后登顶,把库苏古尔尽收眼底。
而我一直以来都是喜欢有水的地方,在洱海边的大理一呆就是三四个月。舟山也好,厦门也好,停留能够超过一个月的地方都是有水的。水是能够稀释时间的东西。
我们包了一辆小车,还带了两把铁锹,以防进山后车陷进雪地里。买足干粮便扎进车里,又一次开进无从辨识的荒路。联系包车的大哥告诉我们村里住了一对来传教的美国夫妇,不知怎地,和卡卡从宗教一路聊到了吉普赛人,从吉普赛女诗人巴布莎,聊到了梭罗的《瓦尔登湖》。这两个全无可比性的人,能够有的共同点,大抵就是“自由”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形容得了瓦尔登湖给我的影响,就像心底里的一个梦,一个从未有勇气去付诸实践的梦。
当车翻过最后一个小丘,碧蓝碧蓝的湖从天上掉了下来,没忍住就流了眼泪。什么东西一股脑地从体内冲到眼前,被头上、脸上这层人皮包裹着膨胀起来,哗的一下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除了拍照,我什么也做不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按着快门。库苏古尔留不下我,却不断地从我体内将眼泪抽了去,融化在她的碧蓝里。一路上就开始沉默着望着窗外的湖水,颠颠簸簸地沿湖岸走了几十公里,直到无路可走。
下车,背对着湖开始爬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将要及膝的雪地里,情绪才稍有平复。三毛在《万水千山》里,提到过一个南美洲的“心湖”,她笃定那是她上辈子生活的故乡。我没可能有这种相信,难过的也许仅仅是我没有这种相信。既没勇气向梭罗那样在湖边亲手搭起一幢小屋,观察木纹的走向和湖水结冰的颜色;也没有勇气向三毛那样抛下伙伴和当地人一起种菜放牛。把眼泪还给库苏古尔后,依旧要回到我的轨道。按着行程走剩下的路,回到城市,回到生活,回到朝九晚五和这个快到不可想象的时代。
从山顶下来,只因为刚才随口一句要尝一尝这湖水,拉我们来的司机便将已经灌满的水瓶递给了我。回到客栈,天已是黑得透透的了。还有四天蒙古的签证便到期了,为了赶去蒙俄边境,不敢多耽误,第二天一早就又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