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我们宿舍三个兴奋地从学校搬着行李到如今住的地方。
所有人在伤怀毕业的离别。
我们只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身边的人没变,因此没多大感触。
为了交通方便,我们搬到离市中心很近的老城区,九楼无电梯。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过上了蜗居的生活。
我们的住的地方是两室一厅,其实说白了是一室,房主在中间用小隔板把两边隔开,一大一小。
我们三个住在了那间稍微大一点的,我和肥碗睡床上,肥羊打地铺。隔壁住着一个认识的男生。
由于过于拥挤,我们衣柜书柜等地方都得划好各自的领域,争抢着最好的位置,小小的屋子一天内填得满满当当。
毕业那年我是步行上班的,准点下班买菜做饭。当时要买六人份,我跟肥羊得装着剩菜隔天公司微波炉加热吃。
晚上一场紧张刺激的飞行棋和斗地主,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2016年春节后,我因为想家在宿舍嚎啕大哭,肥碗往我的嘴里塞了一个小吃,我嚼着嚼着止住了哭声。
2016年8月,我买了一架电钢琴,那位师傅花了近一个小时徒手搬上九楼。这意味着我要在此处常住下去,哪怕最后注定离散,至少都是在彼此坚持不了的那一刻。
2016年10月肥碗把东西留着,去陪朋友一起住,从此没再回过。隔壁小房的人换了又换。剩下我跟肥羊相依为命,挖空心思要霸占肥碗的领地。
2018年1月,我在广州过的第七个生日,每一次心知他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在准备,还要默契地装作不知道,摆出一副最惊喜的面孔。
2018年3月,肥羊搬走回家。
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之前写下《26岁空巢青年,该留在大城市还是回家?》就是在那段时间有感而发做的思考。
而我没想到向来执行力差的肥羊,这一次如此果断迅速。
本来生日想咬咬牙给她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小黄鸡蛋糕,我还特地上京东瞧了好几次,计算着优惠折扣,如今我连咬牙的机会都没有。
昨天肥羊回来搬东西,我看着柜子一个一个地空了,哭成一个傻逼。
之前一直嫌肥碗的东西占地,我如今却希望那些东西就搁在那里,不要让这里太空。
可能没有人会懂这种失落,不就是走了一个舍友。可这个舍友陪了我七年,陪我度过了所有的风雨喜乐,包容了我的所有任性妄为,她成为了在这所孤独的城市中一个家人,一根支柱,一抹依托。
昨天我就在灯火通明的路上徘徊了一个小时,行色匆匆的路人,来来往往的车辆,仿佛在虚化的镜头下成为几抹淡漠的光。
我一边情绪控制不住,一边在凌乱中思考人生。
我是个群居性动物,对群体的依赖性太强。好像永远长不大,永远不成熟。
从小到大我都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抑郁的因子,我妈从没看过一个如此不阳光的小孩。我就是生性敏感,容易大喜大悲大哭大笑,认了一个死理就很难走出来。因此我习惯于自己与自己对话,用绝对理性的自己去劝慰被情感支配的自己。
我最痛苦的不是会失去一个朋友,这个年代,维系感情的方式很多。而我最遗憾的是会失去一个习惯。从我在这个城市最初打拼就拥有的一份理所当然的习惯,承载着一段抹不掉的记忆。
我只能努力劝慰自己,这就是成长,失去,再失去,孑然一身地来,再孑然一身地走,中间总有一段路要自己独自前行。
人这一生,孤独是常态,相聚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