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瘦身

爱情瘦身

“玉蝉,玉蝉!你的设计什么时候能够完成?”熊总有些狂躁,“我怎么遇到你这么个麻缠的女人!你别以为你在业内有点小名气就把尾巴撅起来了,老子花得起钱,什么样的人才都能招得到。今天下班前必须把设计好的图纸交给我,不然,明天你就滚蛋!”随着声音的消失,人也风风火火的没了踪影。

刁玉蝉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子里透进来的灿烂阳光照在窗台蓬勃的吊兰和紫苏上,听到熊总这样的责骂,她想起一句俗语:桃花枝头挂裤衩!不,更像是看见苍蝇卧在花蕊里;再准确点更像是吃着的美味佳肴里出现了死苍蝇。玉蝉时常想不明白:这样的腌臜泼才怎么就做了设计公司的老总?一开口就满嘴喷粪。

她依然记得熊总上次为一点小事儿骂张姐:“别以为老子睡了你,你就是老板娘了,老子睡的女人多了去了!”张姐忍不住羞辱,当时还口:“我知道你从小就睡过你妈, 你妈现在才是老板娘。老娘早不想伺候你这个王八蛋了!”张姐辞职走人了。

玉蝉暗想:看来张姐给的教训,有点效果,他稍微有些收敛。人啊,必须是自己亲历了一些事情,刺疼过他的神经才会长点记性,不然不会成长成熟。不过,他如果是这样骂玉蝉,玉蝉也不会还口,她认为和这样的人吵架没用,就像疯狗咬了你,你不能去追着咬它一口,当务之急是要去打针防疫和免疫。

熊总这人高高胖胖,浓眉大眼,一身名牌装扮,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很有绅士派头,能迷倒一片少女少妇的,可是一张嘴就爆粗口,准能吓跑所有的少女少妇,一点修养都没有。

玉蝉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发达起来的?除了会骂人,也没见有什么大能耐,听说老婆都带着儿子跑了,他怎么就拥有这样一个大公司呢?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敛财史!

熊总确实是拥有这样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而且员工福利也很好。刁玉蝉当初应聘的时候就是看上公司福利而来的——凡公司员工每人一套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每周工作三十个小时,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但是出活儿的时候谁都马虎不得,只要活儿做得好,奖金很可观。——熊总的信念是舍得花钱就能揽到人才,有了人才就不愁赚不到大钱。

此时,玉蝉已经没有工作的心情。其实,她的设计早就完成了,只是她有个习惯——做好的设计,她喜欢晾一晾,过几天再仔细审视,修改,这样才会更完美。——她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女人,做出的设计一定要达到无可挑剔。也因此,她的设计都能让客户满意,得到好评,并且回头的客户多是指名要她做。可是,每次任务下来,熊总总是逼着她出活儿,这让她很烦恼。

更让她窝火的是,熊总自认为是奖励她邀请她共度过周末。玉蝉担心哪天她会受到和张姐一样的羞辱。

那是玉蝉到公司后做的第一项设计,活儿出来以后,客户大加赞扬,当时就和公司签下再次合作的合同。熊总很兴奋,给了玉蝉很可观的奖金,并盛情邀请她到附近的风景区度周末。

那时候,玉蝉以为熊总是一个有品位有情趣的绅士男人,受到邀请还有点小兴奋,可谁知,一到宾馆,熊总就像猴急的动物一样,衣服鞋子都没脱,就站在床边扒下玉蝉的衣服按在床上从后面强奸了她!不,准确的说,玉蝉感觉自己是做了这头蠢货的工具,或是便器。玉蝉没有想到这个道貌岸然的东西会是如此肮脏、龌龊和卑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她是自取其辱!她很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她又很可怜自己——花一样的年龄,学校里的高材生,怎么就这样被这种人给糟践了?她恼怒之极,一口啐在熊总的脸上,转身离去。从此,她看见熊总就像一个苍蝇卡在了喉咙,想起那个风景区就恶心,其实她一眼风景都没有看着。

玉蝉把这种屈辱、恼怒而又愤恨的复杂感情统统都噎到肚子里!由此,她更加恼恨那个弃她而去的前男友。不是他的绝情而去,玉蝉怎么会轻易接受这样一个人渣的邀请,受到这样的侮辱。

大学四年,他们恋爱三年。曾经一起在图书馆里苦读,一起在校园林荫道漫步,一起在操场上运动……有过花前月下的甜美,有过情人节的浪漫,有过咖啡厅里的缠绵,有过相拥相抱的热烈,也有过迪厅K歌跳舞的疯狂……为了实习给一些小公司做设计,他们租房同居,时常会彻夜不眠,有时还会为意见不合大声争吵……可是,就在毕业前夕,已经和她考进同一所学校准备读研的男友,却被自己最要好的女友夺走了——女友要出国读研,许诺男友:愿意以男友的身份陪同费用都由女友家里出。可怜的前男友就这点诱惑都没有经受得住,绝然飞去国外留学深造了!

玉蝉的爱情——纯洁高尚的爱情,缱绻浪漫的爱情,她以为是至善至美的爱情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她后悔不该把自己恋爱的甜蜜和女友分享:男友的细腻啊,男友的柔情啊,男友的体贴啊…女友有问,玉蝉必答。说的人不一定有听的人在意,听的人再加上自己丰富的想象,那种幸福甜蜜可能就翻倍了。玉蝉真没有炫耀男友的意思,只是和女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可怎么也想不到,被女友分享了自己的男友。玉蝉真的无语,她只能安慰自己:是自己的早晚要来到,不是自己的早晚会跑掉!

可是,那些过往不管是甜是苦,都不是能够轻易忘掉的,它会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就出来咬噬你一下。玉蝉常常被咬的生疼,却无法喊叫,只有在黑夜自己舔舐伤口。此时,玉蝉又被狠狠地撕咬了一口,她甚至看到自己那块儿被咬下来还带着鲜血的心头肉!但是,她没有眼泪。

玉蝉从不流眼泪。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缺水?别的女孩子都喜欢掉眼泪,可她好像就没有眼泪可以掉下来。看见人家女孩儿掉眼泪凄凄楚楚的样子,她也觉得那是女孩子应该具备的柔弱可爱的娇模样,可自己就是没有眼泪。前男友好像说过她很坚强,但是玉蝉没有觉得自己坚强,她认为可能是无奈无助的一种表现形式。玉蝉记得小时候父亲好像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不喜欢她,逼着母亲再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难产和未出世的小弟弟一起永远地离开了她。玉蝉哭得撕心裂肺,不但没能把母亲哭回来,还遭到了父亲厌烦的责骂。那以后,玉蝉知道了眼泪的无用,好像就再也没有眼泪了。因为后妈生个儿子之后再也没有人在意过自己,她哭给谁看?即使每学期末拿着大红的奖状和成叠的证书回家,爸爸都懒得看她一眼,懒得多和她说一句话。她早习惯于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无奈地忍受该忍受和不该忍受的一切疼与痒、苦与辣。玉蝉只是感到自己的无奈,对自己的处境她没有能力和办法去改变,她只有无奈地接受,忍受。

突然,玉蝉的手机传来悠扬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音乐铃声:“刁工程师,我们面谈一下好吗?我在你楼下的咖啡屋里等你。”

“好的,我马上到。”玉蝉听出是以前一个客户的声音。正好出去散散郁闷。

咖啡屋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咖啡的香味儿飘满小屋。玉蝉觉得舒了一口气,心情也好多了:“柯老板,你好悠闲啊。”

柯老板起身很有分寸地握了握玉蝉的手:“我们公司有事儿求刁设计师啊。”

“柯老板一会时间给了我那么头街,又用这个字,我可不敢当。”玉蝉有点莫名其妙。

柯老板一脸真诚:“当得起!你听我简单给你说一下吧。上次你给我们设计的那片小区还记得吗?我有个大问题想请你帮忙解决,你能和我一起去现场看看吗?”

玉蝉想反正今天没心情工作了,去就去吧:“当然记得了,行,我和你去看看。”

刁玉蝉坐上柯老板的车,很快来到了由她设计的这片小区,整体效果真不错,建好以后玉蝉还真没来过这里。车子径直驶到小区的西南角,角落里有一栋小别墅式的独立建筑一句,其它是几排并立的单元楼。柯老板指着空着的小别墅和一些没有卖出去的单元楼说:“大设计师,帮我们想想办法好吗?因为这里有一个下水的明沟,而且气味较大,影响这一块的房子都没有卖出去。看看你有什么高招?”

玉蝉仔细看了看:一个不规则三角形的排污水的明沟是几个排水暗道的衔接处,污浊的水中有些气味,三角形的底部正好对着小区,因此这附近的房子就没有人愿意买,谁也不想看见污水闻到臭气。

商人讲的就是利润,卖不出去哪还有利润啊。柯老板着急啊:“玉蝉姑娘,你帮我解决掉这个问题,我给你一套房子,要不,就把那个小别墅给你吧?当然,你得补点钱。”——那个小别墅距离污水沟最近,商人心里最明白:卖不掉就最不值钱。

玉蝉看了一眼那套小别墅:不大,足够精巧,没有这个臭水沟早变成柯老板口袋里的钱了——这也是玉蝉为柯老板充分利用土地煞费苦心设计的——这样的设计在这块土地上有好几处,玉蝉没少费心,柯老板心里是明白的,所以她又找到了玉蝉。

玉蝉很自信地看了看柯老板,审视着他:“柯老板果真是精明的商人啊,既要我给你解决了问题,还卖了房子。”

“玉蝉小姐若能在一月之内帮我解决问题,那小别墅五折给你。”说着就拿出了房钥匙,“这样吧,就拿你的酬劳补充房钱吧。”

玉蝉接过钥匙微笑了一下:“行,就依柯老板的。不过,要改造这里你还需要投资少许。”

“大概多少钱?怎么改造?”柯老板确实着急,“这四月天可是卖房的好时节啊。”

玉蝉随手拿起一根烂竹棍走到污水沟边,试了试水深:“不会太多。我认识一个花圃老板,一切都交给他,弄好以后付款。”

柯老板好像已经看到希望:“你具体说说吧。”

“水沟里种满红莲,红莲只开花不怎么长耦,不影响暗道下水,阔大的荷叶能覆盖水面形成自然景观,当然还有一些技术处理都是我的事情,现在种下去,很快就有荷叶长出来,夏天一到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水边栽种三五年以上的垂柳自然成为绿色屏障,整体效果出来得快——这点我会给花圃老板交代的——柳外靠内栽种一排红石榴,五月开花立竿见影出效果,并且起到护栏的作用;再靠内,栽种一片月季花,这里阳光少了,这种花刚好怕热;那里两个角落阳光好一些,各种一棵大一点的香樟树免得有蚊虫。”玉蝉指着垃圾空地,说完看了看柯老板,“你看行不行?”

柯老板盖房子卖房子有一套,设计房子和绿地是一点头脑都没有,听玉蝉这么一说,豁然开朗,似乎看见钞票就要朝他飘过来:“太好了,玉蝉真是行家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准备给花圃老板付钱吧。”玉蝉拨通了花圃老板的电话,“我明天就搬过来给你做监工。”

“求之不得啊!”柯老板紧紧握住玉蝉的手就像握住自己的银行卡一样。

玉蝉有了这套房子,心情可就大变了:有了自己的立身之所就可以立即摆脱那个可恶的熊总,再也不用看见他!重新规划自己的生活。

玉蝉路过一家茶楼进去找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要了一壶玫瑰花茶,慢慢地煮,细细地品,尽情地享受窗外大好的春光和美景。生活就是这么奇怪,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件什么事儿,一个什么人就一下子改变了你的生活。

一壶茶还没有喝完,手机里再次传来“好一朵茉莉花”的歌声:“刁设计吗?我们聊聊好吗?”电话是急着要设计图的伏老板打来的,“你在哪里?我开车去接你好吗?”

“我在茶楼,你直接来吧。”玉蝉想:不会又有什么好事儿吧?她是乐观的,她喜欢想好事儿,不想给自己往绝境上逼。要活着就要好好地活,不要没事儿给自己想个坏事儿出来折磨自己。

玉蝉找个包间等着伏老板的到来。

“刁设计啊,我都快急死了!”伏老板见到玉蝉就直奔主题,“我的设计图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们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啊,你怎么这么着急啊?“玉蝉很平静,但是看着伏老板的样子,她有点奇怪。

伏老板一脸的烦躁:“我不想和你们的熊总合作了,他又要给我加价。”

“你们不是谈好的价钱,签好的合同吗?”玉蝉不解。

伏老板更加烦躁:“我要他提前完工,他就要钱。他这个人,我不会再和他合作了,永远都不会了!”

“刁设计,这活儿不是你负责的吗?你告诉,怎么样了,你若是能明天给我设计图,我立即与熊总撕毁合同,已付款子就是他的了,我和他没得交情了。”伏老板很决绝。

玉蝉此时明白了为什么熊总一上班就骂她了。

“刁设计,你明天给我拿出图纸,我给你全部的设计费。”伏老板很急切。

玉蝉当即决断:“行!我现在回去就搬家,明天一早你去我的新住处拿图纸。你已经付给熊总的款子算到我的头上,我希望我们再次合作。”

伏老板睁大眼睛看着玉蝉:“你真要辞职吗?”

“是的,你的设计费是我的第一桶金哟。”玉蝉淡定地看着伏老板,“你不是后悔了吧?”

“我有什么后悔的,我求之不得啊。”伏老板瞬间就兴奋起来,“走,我请你吃饭,庆祝我们第一次合作,也为我们以后的合作。”

玉蝉收拾好自己少得可怜的一些东西,搬到了没有任何装修的那个小别墅式的单独建筑里。一楼就作工作室。这就是自己的家兼工作室。终于有归宿了,不用再寄人篱下受委屈了——她心里舒展极了!

玉蝉把辞职报告连同住所钥匙一并交到熊总的桌上,话都没有说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终于吐出了那个卡在喉咙三年的苍蝇。

玉蝉在小别墅里细致认真地修改完善她的设计,很轻松,很愉快。有了这笔设计费,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图好好装修布置这套房子,这个世道里,只要有了钱什么都变得简单。不过玉蝉不是一个追求虚华的人,她会从实用的角度让自己更满意。对于一个做设计的人,这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一切比玉蝉想的更顺利。凭着之前的努力打拼和追求完美的执着劲儿,无形无意中她给自己铺设了事业的坦途,刚刚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就有了户介绍客户而来的客户群,这样就有稳固而有可观的收入。玉蝉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感念上苍对她的厚爱,虽然让她失去了一些,同时也给予了更丰厚的补偿,对于一个事业刚刚起步的人能有这样的成就的确是上苍的厚爱。她感念那些信任她的人,她会更加努力做出更好更完美的设计来报答他们。玉蝉坚信:女人只要有自己的事业就能很好地足于社会,当然你得不怕辛劳。玉蝉深切体会到劳动会使人快乐,劳动会使人超脱。只要你一心沉浸在劳作中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玉蝉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六月,玉蝉住处后面的那个污水沟里已经是开满红莲的荷塘了,水边绿柳在微风中轻摆着婀娜的身姿,石榴树依然盛开着红艳艳的花朵,月季花旁边一些休闲的长椅上坐满了大人和孩子,没人再嫌弃这个大污水沟,这里已经成为小区的一景儿,柯老板的那些空房子早已变成了钱包里的银行卡。

玉蝉端坐在自家二楼的窗边,看着眼前的杰作心里美美的。忽然,她看见两个快乐打闹的孩童,已经二十八岁的她,身体里有一种母性的冲动,她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内心深处对爱情有一种恐惧,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贵妇人女性会所”。

第一次到那里是张姐带她去的。那天,张姐气呼呼地从外面回来,一头撞见玉蝉,拉着玉蝉就走。会所里是清一色的男性服务生,就如同男人喜欢清一色的美女服务生的夜总会一样。昏暗里晃来扭去的都是华妆綷縩的有钱女人,没有玉蝉这样素衣素面的姑娘。这里有洗脚的,按摩的,泡澡的,聊天的,你需要的服务一应俱全。那次,玉蝉只泡泡脚,一个服务生为她按摩的足底,当然很舒服,不然谁还会再来。张姐说是泡花浴去了,那时候,玉蝉是不知道花浴的内容的。

第二次到那里,就是被苍蝇卡喉的那个夜晚,玉蝉直奔这里,她要在这里宣泄屈辱,像当初的张姐一样张嘴就要香薰花浴。其实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香薰花浴是什么,她只是要在这里的男人好好伺候她一回来寻求暂时的心理平衡,同时清洗自己受到的玷污。玉蝉被一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服务生带到了一间高级包房里。另一个面带微笑的服务生迎接了她,玉蝉分明看到他脸上不是有感情的笑,而是一种程式化的符号,见到玉蝉,他脸上有些微的异样。房间里奇怪的花香淡雅素净,沁人心脾,并没有那种腻人的脂粉香味儿。这种气味儿,稍稍缓解了玉蝉的心情。玉蝉一进门,就一头扎进浴室,扔出所有的衣服,告诉服务生:“扔掉,扔掉!去为我随便买一件衣服,能穿就行。”玉蝉在浴室里使劲儿洗刷自己,终于达到满意,才出了浴室。这时,她看见了昏暗的灯光下,床边那个飘着花瓣儿的大浴盆,下意识地泡了进去,躺在香汤里,微闭双目,深深地呼吸着熏香的气味,平稳着激动的情绪。服务生来到盆边,小心而又轻柔地帮她搓洗按摩……开始玉蝉以为像足底按摩一样只是穴位按摩,放松地享受着……

在熏香中香薰着……浑身有种舒爽的感觉,似入梦幻。忽然,她感觉到服务生在轻柔地触摸她敏感的部位,很轻,很柔,既有试探又有挑逗。玉蝉有点神经质似的猛然睁开双眼,昏暗中服务生衣装齐整,很敬业地在工作着,聪明的玉蝉明白了花浴的真正内容:贵妇人——孤独寂寞中的有钱女人,女性会所——为女性做所有服务的地方。玉蝉心里暗笑:平等,这才是男女的真正平等。我不就是来争取平等的吗?不就是来寻求宣泄和安慰的吗?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最低等、最下作的工作,却被一个服务生做的这样高贵、高雅!玉蝉不想再想起那个看着是人的肮脏东西,因为他亵渎了本应该是男人与女人之间至情至爱、最美的活动!她尽情地享受着服务生敬业的服务。玉蝉很满意那个服务生的工作,他娴熟地把她送到了波峰浪尖,宣泄出屈辱,释放出郁闷。

玉蝉眼下舒适的生活使她有一种做妈妈的强烈愿望,如有可能,她愿意从自己身上随意切下哪块肉培育出一个自己的孩子,然后领一大群儿女,给他们疼爱、给他们快乐、和他们一起肆无忌惮地大声喊叫、由着性地打闹,尽享天伦之乐。——显然,这事儿一个人不能完成。玉蝉突发奇想:到会所去怀个孩子怎样?她随即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恐惧。她的心开始纠结:怎么受孕,去哪里怀上自己的孩子?妈妈是一定要做的!

入夜,一轮皓月升起,皎洁的月光洒落到还在工作的玉蝉身上上。玉蝉喜欢夜晚工作,夜的静谧与幽深容易使大脑活跃产生灵感。玉蝉抬头仰望着高高挂起的明月——一轮并未十分圆满的月亮。她喜欢这样稍有缺损的月,它能给人满满的希望,似乎你踮起脚尖就能伸手摘取到属于你的果实一样。玉蝉看到窗外的物象都笼罩在月光的清辉里,那树,那花,那草,朦朦胧胧,宛如披着纱衣的女子娇羞颔首低垂着羞涩,让人心生爱怜。玉蝉喜欢月下弄影的花草树木,她索性走出了房门,在小区的绿地花影间漫步。忽然,一个孩子咯咯轻笑的呓语倏然而逝。它搅乱了玉蝉沉静于夜色的心——那是何等甜美的笑语,那又是怎样的娇弱可人儿的小模样啊——在这样的月色中,轻轻地拥着小宝贝儿唱着温柔的摇篮曲,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幸福甜美的事情!

贵妇人会所的高级包房里,玉蝉在漆黑中被服务生从花浴盆里抱起,放到床上。她不许开灯。服务生和玉蝉进行着程式化的缠绵,把柔情和蜜意做到极致,最后关头,玉蝉贴着服务生的耳边说:“不要用套,我想怀个孩子,就你的。”

服务生浑身颤动了一下:他知道来这里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他也知道他是所有来这里的女人的工具或是道具。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女人有这样大胆的想法,更准确地说是如此超常的想法——谁会看的起一个做鸭子的男人!像玉蝉这样年轻的女子谁会去做这样不合常理的事儿!

男人用真实的柔情有力地搂紧了玉蝉:“谢谢你把我作为一个真实的男人看待!”

从这句话里,玉蝉知道,黑暗里的这个男人走上这条路有着难以言说的屈辱和无奈。她不想知道与她无关事儿,她以自己的善良和自尊以及生活的阅历,肯定那都是一些充满哀伤血泪和无可奈何,逼人死去难逃的旧事。进门时,玉蝉已经打量过这个服务生:是个健康的人——这是最重要的,默默无语努力做事这也是品德。

“你不怕我有病吗?”男人低声说话了。

玉蝉很聪明:“做这样的服务,你们首先学会的应该是保护好自己吧。”

男人很佩服玉蝉年龄和金钱之外的东西,他似乎真的爱上身边这个愿意怀上自己孩子的女人。他感到浑身发热,动情地工作着……

玉蝉觉着好像回到热恋时期,跟随着男人激动的情绪,产生了几年来没有过的激情,很快交织在一起……

事后,男人依然柔情,要抱玉蝉去清洗。玉蝉拒绝了,她把脚高高地举到床头上,静静地平躺着:“记得好像从哪里知道这样便于怀上孩子。”她可不想没事儿就来这种地方消遣,她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男人冲洗自己之后给玉蝉端来一杯白水,仔细地喂着玉蝉喝下去。玉蝉从失恋以后再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柔情和爱意,她有点感动,内心深处像有软体的毛虫在酥酥地爬,竭力爬出体外。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内心是脆弱的,非常需要温暖,她只是一味地演绎自己的坚强,使自己更坚强。

凌晨,玉蝉醒来,发现床头柜上备有早点,旁边一张小纸片上写着一个QQ号。

七月末,已入伏天。

忙碌着的玉蝉,听着外面的蝉鸣心里烦躁燥的,五脏六腑里都感到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以为中暑了,煮碗绿豆汤喝下去,谁知还没有全喝下肚就又吐出来了。一阵一阵的难受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她怀疑是劳累过度生大病了。于是,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强迫自己好好休息,躺下后很快入睡。醒来,感觉好多了。可是没几天,这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使得她不能正常工作和休息。她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结果真的怀孕了,她反倒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照顾自己,以后怎么做个单亲妈妈……一连串的问题在她的头脑中浮想联翩……

她打开电脑开始查找相关资料……

忽然,她想起那个QQ号,查找,明月醉清风?真想不到那个服务生会有如此清朗的网名!玉蝉禁不住翻看他空间所有内容:所有日志都是自己所写,全是音画诗文,美到醉心。玉蝉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样工作着的一个人,没有一点显山露水的痕迹。当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净土,有自己的桃花源。玉蝉判断他是一个干净的人,一个有独特品味的人,只是生活的无奈被表象淹没了实质。人是个矛盾体,有时候你不得不热情地去做着你很讨厌的事情。玉蝉把他加为好友。

玉蝉按照习惯用劳作转移身体的不适,可是,正工作着的她猛然一阵难受,来不及跑到洗手间就吐了一地,并且一阵猛过一阵,她有种要死去的感觉。她想:死,可能要比眼下这样活着更容易使人接受。她没想到孕育的过程如此的痛苦,她以为她的坚强足以对付生活所有的艰难困苦。可是,生活如果都如人们所想,那就不会有社会的斑斓与无奈。玉蝉想到那些已经签好的合同必须如期完工,不然她的信誉,她事业,她以后的生活……眼下,她急需一个帮手,她需要有人照顾。

她在QQ上给明月醉清风灰白的头像留言:一个生命在另一个生命体里滋生是这样的甜并着苦。

谁知他在:是举脚的你吗?我已经涅槃,感谢你给我重生的希望和力量!你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色彩!我能去照顾你吗?我会把你视为我的眼睛甚至生命!

玉蝉犹豫了:他值不值得接纳?不管怎样,不能沉浸在苦痛中折磨自己,要快快乐乐地孕育,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他们在公园浓密的林荫道相见。

玉蝉一袭淡雅的素花连衣裙,清爽大方,优雅贤淑,一看就是职场中有成就的女人。

玉蝉看到明月醉清风款款走来,没想到他在阳光下是如此的帅气而又有朝气,完全是一个潮人形象,看上去要比玉蝉小好几岁的样子,根本不是那个昏暗的灯光下脸上写着程式化表情的服务生。

明月醉清风上前一步握住玉蝉的手,一手扶在玉蝉的腰上,没有一点生疏:“那天以后,我就离开了那里,是你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

玉蝉也感到几分亲切,没有绕弯子:“我需要人照顾,你会不会做家务?应该有一个月时间就会好起来的,我在网上查过。”

“你不怕引狼入室?”明月醉清风很温情,他很心疼这样一个女人。

“我有驱狼之策。”玉蝉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还是因为缘分,她没有感觉不安全也不担心什么。

明月醉清风每天白天一大早就到玉蝉那里用心用情地照顾她,夜晚去别处忙活。他眼见得玉蝉孕育经受的折磨,也看到了玉蝉坚持工作的勤奋和艰辛。他倍加细致周到地照顾着她,给她慈父一样的疼爱,给她兄长一样的呵护,给她有分寸的柔情……同时,也帮她完成一些工作上的庞杂事物。

玉蝉在这段时间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地完成了签约的合同,她打算好好孕育,暂时不再签约。

身体慢慢适应,反应不再强烈,玉蝉却对明月醉清风已经产生了依赖:男人有这份真心真情你还能要什么呢?何况他是个有眼力价儿男人,能够帮助自己完成许多工作上的需要。

一天玉蝉依偎到他怀里,轻柔的说:“我们能一起生活吗?”

男人很感动,温情地拥着她:“你连我的孩子都要了,我还会不愿意做父亲吗?我是个男人我有养育孩子的责任。”明月醉清风感激地亲吻着玉蝉的额头和眼睛,“我会和你一起做好准备等待孩子的到来。”

玉蝉是个智慧的女人,她从不提及男人的过去,也不诉说自己的过往。男人是个明白人,他从不问及玉蝉的往事,也不感慨自己以往的生活。他只用心过好当下的日子,珍惜眼前的幸福。他们之间没有经历溢满玫瑰花香、飘着巧克力香甜、伴着浪漫音乐的肥美爱情,他们的爱情是减了肥的瘦身爱情,直奔主题,繁衍子女。

玉蝉闯过鬼门关顺利产下一个漂亮的女婴,明月醉清风小心地捧着她犹如珍宝一般,趴在玉蝉的耳边轻声说:“亲爱的,辛苦了,我和小公主谢谢你!”

虚弱的玉蝉欣慰地笑着:“是女儿使我们走到一起的,我们都该感谢她,她是我们的福星啊,就取名星儿吧。”

男人幸福地拥着他生命里最宝贝的两个人。

玉蝉为身体里最伟大的母性情结,得到了最甜美的爱情,男人为了尽父亲的责任有了幸福甜美的家庭。

上天是公平的,爱情,婚姻,家庭是不会和金钱、权利、地位成正比的。这清瘦的爱情不是在美满着一个家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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